第26章 额外的一点(第2/6页)

困惑和愤怒粉碎了泽莱的平静,一般人肯定会将这样的表情,当作她对自身所受诽谤的反感。她高声喊道:“我还没有质问你们呢!你们红宗多年来一直在扶植伪龙!如果你问我,那么你应该去红宗区域找黑宗两仪师!”

佩维拉的脸因为愤怒而阴沉,她对于自身宗派有很强的忠诚心,这点自不待言。而且,更严重的是,暗黑之友杀死了她所有的家人。希安妮决定在佩维拉诉诸暴力之前插手干涉,她们还没有证据,现在还没有。

“坐下,泽莱,”她在声音中聚集了能找到的一切暖意,“坐下,姊妹。”

泽莱转向门口,仿佛要违抗她的宗派守护者的命令,最终她还是坐到了一张凳子上,不过只是僵硬地坐在凳子边缘。

希安妮还没有在泽莱的另一边落坐,佩维拉已经将那根象牙白的誓言之杖放在破旧的桌面上。希安妮叹了口气,她们是宗派守护者,有权力使用她们想要使用的一切特法器,但正是她将誓言之杖偷了出来。那只能被称为偷窃,她并没有遵照任何正常程序。在希安妮的脑海深处,她总觉得去世已久的赛梅勒·巴甘德就站在她面前,准备揪着她的耳朵,将她牵到初阶生师尊的书房里。这种想象很不合逻辑,却又很真实。

“我们想要确认你所说的是事实,”佩维拉的口气仍然像是一头愤怒的熊,“所以你要为此发誓,然后我会再次问你。”

“我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泽莱用指责的目光看着希安妮,“但我会重新立下所有的誓言,如果这能让你们满意。随后,我会要求你们向我道歉。”她的口气根本不像是一个被屏障并且被怀疑是黑宗两仪师的人,她带着几乎是轻蔑的神情向那根一尺长、表面光滑的手杖伸出手去,它在昏暗的灯光中微微发亮。

“你要发誓绝对服从我们两个人。”佩维拉对泽莱说道。泽莱的手立刻缩了回去,好像她面前是一条盘曲的毒蛇。佩维拉用两根手指,将誓言之杖向泽莱推过去。“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命令你进行毫无虚假的回答,并知道你会做到。如果你给出错误的答案,我们也立刻可以知道。你会向我们屈服,帮助我们猎捕你的黑宗姊妹。如果你的答案是正确的,誓言之杖可以将你从这个誓言中释放出来。”

“释放?”泽莱惊呼道,“我从未听说过任何人能够逃避誓言之杖的誓言。”

“所以我们才会如此秘密地进行此事,”希安妮对她说,“从逻辑上来说,一名黑宗两仪师必须能够说谎,这意味着她一定消去了至少一个誓言之杖的誓言。当然,很可能是三誓全部被取消了。佩维拉和我进行了测试,发现消去誓言的过程和立下誓言很相似。”但希安妮没有说这个过程是多么痛苦,当时她和佩维拉都痛苦不堪。她也没有说出,无论泽莱做出了怎样的回答,在搜寻黑宗的工作得出结论之前,她是不会被从这个誓言中释放出来的。至少不能让泽莱逃跑,或者向别人抱怨这次的审问。如果泽莱不是黑宗,如果她不是,她当然有权力这样做。光明啊,希安妮真希望她们是在其他宗派里找到有嫌疑的姊妹,如果是一名绿宗或者黄宗的姊妹就好了,那些人永远都是那么傲慢自大,而且最近……不,她不会被蔓延在白塔里的那种病态情绪感染。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到了一些名字——十几名绿宗、二十几名黄宗,那些向宗派守护者嗤之以鼻的人都应该被敲打几下。

“你们消除了一个对誓言之杖立下的誓言?”泽莱的语气流露出惊讶、厌恶和不安,她自然会有这样的反应。

“然后我们又重新立下了誓言。”佩维拉不耐烦地说着。她拿起那根细长的手杖,在维持着泽莱的屏障同时,向手杖的一段导引了一点魂之力。“在光明之下,我发誓绝不说虚妄之言。在光明之下,我发誓不为任何人制造武器,让他去伤害别人。在光明之下,除了对抗暗黑之友和暗影生物,或者是在危急关头保护自己、护法和其他两仪师的生命之外,不将至上力当作武器使用。”她说到护法的时候,脸色并没有任何改变。新加入红宗的姊妹经常会厌恶说出“我的护法”这样的辞句。“我不是暗黑之友。我希望这能让你满意。”她向泽莱露了一下牙齿,但这究竟是微笑还是嚎叫,却很难确定。

希安妮也再一次立下三誓,每一个誓言都让她从头到脚产生了一阵瞬间的压迫感。实际上,这种微弱的压迫感很难被分辨出来。即使是现在,她再一次说出不得欺骗的誓言时,皮肤仍然一阵阵发紧。那时她说出佩维拉有胡子,塔瓦隆的街道是用奶酪铺成的,立刻产生了一阵莫名其妙的兴奋感,就连佩维拉也咯咯地笑了起来。但与持续到现在的不适相比,那就显得很不值了。重新立下三誓以后,她其实并不需要测试的,从逻辑上说,誓言之杖一定会起作用。当希安妮向泽莱说自己不是黑宗两仪师的时候,她的舌头都僵硬了,竟然要让自己与这种邪恶的东西搭上关系,这本身就让希安妮无法接受。随后,她不容置疑地一点头,将誓言之杖递给泽莱。

“照我说的去做,”佩维拉再一次向誓言之杖中导引魂之力,“我们不会接受别的誓言。”

“我发誓绝对服从你们。”泽莱用紧绷的声音说道。当誓言生效的时候,她打了个哆嗦,誓言的约束在开始时总会更紧一些。“问我黑宗吧。”她握着誓言之杖的双手在颤抖,“问我黑宗吧!”她激动的神情已经让希安妮知道了答案。佩维拉放开魂之力能流,提出了问题,并要求绝对真实的答案。“不!”泽莱吼道,“不,我不是黑宗!现在,把这个誓言从我身上移开!释放我!”

希安妮感到一阵气馁,她将手肘撑在桌面上,身子软了下去。她当然不希望泽莱回答“是”,但她的确曾经相信,她们发现泽莱说过一个谎言。她们经过了几个星期的搜寻,才找到这个似乎确定无疑的谎言。还要再经过多少星期的搜寻,她们才能再找到一个谎言?无论清醒还是入睡都不能放松警惕的日子,还要再过多久?现在,入睡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件困难的事了。

佩维拉带着控诉的神情用一根手指点向泽莱:“你对人们说你从北方过来。”

泽莱的眼睛再一次睁大了。“是的,”她缓缓地说,“我骑马沿着艾瑞尼河岸到达橘德村。现在,为我除去这个誓言!”她舔了舔嘴唇。

希安妮向她皱眉。“但从你的鞍褥上找到了金棘种子和红麦仙翁的刺球,泽莱,金棘和红麦仙翁甚至在塔瓦隆以南数百里之内都不可能找到。”泽莱跳了起来,佩维拉喝道:“坐下!”她几乎是摔落在凳子上,却好像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她在颤抖,不,颤栗,她的嘴紧紧地闭着。希安妮相信,如果不是这样,她的牙齿一定会发出一连串的撞击声。光明啊,从北方或者南方来到白塔的问题,比暗黑之友的指控更让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