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进入安多(第4/5页)

伊兰眨眨眼,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阳光从窗户中注入屋内。她身上只穿着衬裙,奈妮薇站在旁边,衣衫整齐,正皱着眉头看着她。艾玲达和柏姬泰站在门边,也都在看着她。

“出了什么事?”伊兰问道。奈妮薇严肃地摇摇头。

“你不想知道的。”她撇了撇嘴。艾玲达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柏姬泰的嘴唇似乎有一点绷紧,但伊兰觉得她的情绪里除了有轻松之外,还有一种……爆笑的感觉!这个女人正竭尽全力控阻止自己不要笑倒在地板上!

最糟糕的是,没有一个人告诉伊兰到底出了什么事,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伊兰相信这其中肯定有问题。无论是家人、寻风手还是两仪师,伊兰都看见她们在她面前匆忙隐藏诡异的笑容,但就是没有人告诉她!自此之后,伊兰决定只有在比旅店更加适合的地方,才对那些特法器进行研究。那必须是一个绝对私人的地方!

离开艾博达后的第九天,零星的云朵出现在天空中。不久以后,一些硕大的雨滴在路面上击打出一团团尘土。第二天,从空中挂下了雨丝。随后的一天里,大雨让她们不得不蜷缩在羊皮集的房屋和马厩里。那天晚上,雨中出现了雪粒。天亮的时候,一团团雪花从乌云密布的天空中飘落下来。现在她们的旅程距离凯姆林还不到一半,伊兰开始怀疑她们是否能在两个星期之内到达凯姆林。

因为下雪的关系,众人开始为自己的衣服担忧。伊兰责备自己没有想到在改变天气之后,她们也许会需要温暖的衣服。奈妮薇也在责备自己没有想到这一点。茉瑞莉认为这是她的错。黎恩同样在自责。在雪花翻飞的第一天,她们真的站在羊皮集的街面上,开始争论到底谁应该负起这个责任。伊兰不知道她们之中是谁首先看到了这里面的荒谬,是谁第一个笑起来的;不过,当她们在白天鹅旅店的桌边坐下,开始讨论下一步该怎样做的时候,她们所有人都笑了。只是她们做出的决定一点也不好笑。为每一个人提供一件暖和的外衣或者斗篷要花掉一大笔钱,而现在手中这点钱已经不敷支应了。当然,她们可以卖掉所有珠宝首饰,但在羊皮集,完全没有人对项链手镯之类的东西感兴趣,无论它们有多么精美。

艾玲达解决了这个难题。她拿出一只鼓囊囊的小口袋,里面装满了品相上乘的宝石,其中有一些非常大。奇怪的是,那些羊皮集人(刚才还以缺乏礼貌的口吻说,镶嵌宝石的项链毫无用处)在看到艾玲达掌中的宝石时,却又都瞪大了眼睛。黎恩说这些人认为首饰只是浮华的奢侈品,而宝石则是财富。不管他们有什么看法,伊兰一行人用两颗中等大小的红宝石、一颗大月长石和一颗小火滴石换得了许多厚羊毛衣服。羊皮集的人很满意这笔交易,他们提供的衣服里甚至有一些还非常新。

“他们还真是慷慨!”看着那些人争着从箱子和阁楼里抱出一件件衣服,奈妮薇没好气地嘟囔着。人们络绎不绝地走进这间旅店,全都抱着满怀的衣服。“那些宝石能买下这整座村子!”艾玲达微微一耸肩,如果不是黎恩阻止,她会掏出一满把宝石来。

茉瑞莉摇摇头:“我们有他们想要的,但他们有我们必需的,恐怕这意味着价格得由他们来定。”这简直和那次与海民的谈判太像了。奈妮薇的状况看起来相当不好。

等到与别人分开之后,伊兰在旅店的一条走廊里问艾玲达,她是在哪里弄到这么多宝石的,而且看样子,艾玲达很想摆脱掉这份财宝。伊兰相信这是艾玲达从提尔,或者从凯瑞安得到的战利品。

“兰德·亚瑟骗了我,”艾玲达郁闷地嘟囔着,“我想要从他那里把我的义买回来。我知道这样做是最没有荣誉的方式,”她是在为自己辩解,“但我找不到别的办法。他站在我的头上!为什么会这样,当你按逻辑做事的时候,有一个男人做着完全不合逻辑的事,却又总是能占你的上风?”

“他们漂亮的脑袋里全是一团乱草,一个女人不可能会想要跟他们一起发疯。”伊兰对艾玲达说。她没有问艾玲达想要买回的义是什么,或者她是怎样做的,以至于反而得到了一满袋华贵的宝石;谈论兰德几乎不可能会有别的结果。

下雪并不只是带来了对温暖的需要。等到中午的时候,随着雪愈下愈大,蕾耐勒大步走下楼梯,站在大堂里宣称契约中她这一方的责任已经完成了,现在她要求不仅要得到风之碗,还有茉瑞莉。那名灰宗姊妹惊惶地盯着蕾耐勒,还有另外许多人也都像她一样。现在大堂里的凳子上坐满了家人,她们正在轮流吃午餐。男女侍者们已经是在上第三轮午餐了。大堂里的每一个人都在看着蕾耐勒,而蕾耐勒没有放低声音。

“现在你可以开始你的教学了,”蕾耐勒对那名瞠目结舌的两仪师说,“去我的房间吧。”茉瑞莉想要反对,但大船主的寻风手突然面色一冷,将双拳叉在了腰间。

“我下达命令的时候,茉瑞莉·辛德文,”她冷冷地说,“甲板上的每个人都应该认真听着。现在,快起来!”

茉瑞莉并没有真的从座位上跳起来,但她的确打起精神,起身向楼上走去。蕾耐勒则跟在他身后,名符其实地监管着她。茉瑞莉已经许下了承诺,她别无选择。黎恩的脸上满是惊骇,亚莱丝和仍然系着红腰带的圆胖的桑珂都若有所思地看着茉瑞莉。

在随后的日子里,不管是在大雪覆盖的乡间道路上骑马跋涉,还是走在村子里的街道上,或者在农场为所有人寻找宿处,蕾耐勒一直都强迫茉瑞莉跟在她身边,除非她命令茉瑞莉去跟随另一名寻风手。阴极力的光晕几乎总是围绕着这名灰宗姊妹和她身边的人,茉瑞莉持续不断地在示范各种编织,这名皮肤白皙的凯瑞安人比那些黑皮肤的海民要矮得多。一开始,茉瑞莉还在努力坚持两仪师的威严与高贵,但很快,她的脸上就完全是一副惊愕的表情。伊兰后来得知,当所有人都有床可以睡的时候(这种情况并不多见),茉瑞莉要和她的仆人珀尔、两名寻风手学徒塔拉安和梅塔莱共享一张床。这是否说明了茉瑞莉的地位,伊兰并不能确定。很显然,寻风手们并不将学徒与她们等同视之。她们相信茉瑞莉唯一要做的,就是服从她们的一切命令,迅速而且毫无偏差。

黎恩还在为这些事而惊骇不已的时候,亚莱丝和桑珂却只是认真地观察着这一切,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而家人之中像她们两个一样的还有许多人。于是,另外一个问题在突然之间进入了伊兰的视野。家人们看到了被俘虏的伊丝潘变得愈来愈驯顺,伊丝潘只是其他两仪师的囚徒。海民不是两仪师,茉瑞莉不是囚徒,但她已经对蕾耐勒唯命是从,也对多丽勒、凯伊瑞、以及凯伊瑞的血亲姊妹特瑞丽惟命是从。这些人都是部族波涛主妇的寻风手,除了她们以外,其他人并不能让茉瑞莉如此战战兢兢,但这已经足够了。愈来愈多的家人表情从惊恐变成若有所思,也许两仪师并不是神,如果两仪师只是像她们一样的女人,为什么她们要再一次戴上白塔的桎梏,向两仪师的权威和两仪师的纪律俯首?她们自己不是也活得很好吗?她们之中有一些人不是活得比年长的两仪师还要久?伊兰能够看见这样的想法盘旋在这些家人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