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来自米海峨的信(第3/5页)

“有多少人逃走,托沃?”兰德平静地说道。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仿佛托沃的回答对他无足轻重。酒有些太烫了,里面的姜、甜穑蕊和豆蔻让他的舌头有些发苦。“训练中又损失了多少人?”

托沃揉搓着双手,挑起一道眉弓,选择着这些酒,显示出一副对这些酒了然于胸的样子,又好像很惊讶这里竟然会有这样的好酒——他正在让自己恢复镇定。达西瓦接受了第一名仆人奉上的酒,却只是对螺旋形高脚杯中的酒浆怒目而视,仿佛那里面盛着的只是脏水。托沃若有所思地侧过头,向一个托盘指了一下,但他对兰德的回答却像是早已准备好了一样。“到现在一共有19个人逃走,米海峨下令只要找到他们就立刻执行死刑,并将他们的头颅带回来,以示警告。”他从托盘中拿起一块糖梨,将它塞进嘴里,愉快地微笑着。“现在已经有三颗脑袋成为叛徒树上的果实了。”

“很好。”兰德不带表情地说。现在逃跑的人以后也会逃跑,他们的生存只能取决于他们是否能坚持下来,绝对不能让他们再按照自己的意志活下去。如果那些躲在树林里的人全部逃走,他们的危险也比不上一个在黑塔中接受训练的人。叛徒树?泰姆在控制人心上确实是个强人。但聚集人心更需要华丽的装饰、徽号和头衔,比如黑色的外衣和徽章,直到该他们死亡的时候。“下一次我去黑塔的时候,我想看见所有逃跑者的人头。”

第二块糖梨刚被托沃送到嘴边,却从他的指头里掉下去,弄脏了他的华丽外衣。“如果要在这个工作上加派人手,也许会影响征召新兵的工作。”他缓缓地说道,“毕竟那些逃跑的人都藏起来了。”

兰德直视着托沃的眼睛,直到托沃低垂下目光。“训练损失了多少人?”他问道。尖鼻子的殉道使犹豫着,“多少人?”

那瑞玛向前倾过身子,专注地看着托沃,霍普维也是一样。仆人们仍然进行着他们无声的舞蹈,将一样样美酒佳肴递到已经不再看它们一眼的人面前。波琳妮在为众人斟满酒杯的时候,特意向那瑞玛的香料酒中加进了更多的热水。

托沃故作轻松地耸耸肩:“一共损失了51个,13人毁断,28人死亡,其余的……米海峨在他们的酒里加了一些东西,他们就没有醒过来。”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充满了怨毒。“那都是突然就出现了,可能在任何时间。有一个人在来黑塔的第二天,就尖叫着有蜘蛛在他的皮肤下面爬。”他向那瑞玛和霍普维露出充满敌意的微笑,那微笑几乎也是对着兰德的。不过,他说话的对象仍然只是两名殉道使。“你们明白吗?不必担心你们会疯掉,你们不会伤害你们自己,或者你们的灵魂,你们只会睡着……永远。这比驯御要仁慈得多。即使我们已经知道了结局。比让你们疯掉、被割断喉咙要仁慈得多,对不对?”那瑞玛也在盯着托沃,精神如同琴弦一般勒紧,甚至忘记了他手中的酒杯。霍普维这次终于对着他能看见的东西皱起了眉。

“仁慈!”兰德冷冷地说。他将酒杯放在身边的桌上。酒里加了某些东西。我的灵魂已经被血浸黑了,已经被诅咒了。这不是一个令人痛苦的想法,不苦涩,也不疼痛,只是一个简单的事实。“任何人都想得到仁慈,托沃。”

残忍的笑容从托沃的脸上褪去,他的喘息变得有些困难。比例很简单,十个人里有一个人被毁掉,五十个人里有一个人疯狂。还会有更多的人来。日子还早。只有到了死亡的那一天,你才会知道究竟是你战胜了疯狂,还是疯狂战胜了你。托沃也同样背负着这个威胁。突然间,兰德察觉到了波琳妮的异样。又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波琳妮的脸上是怎样的表情,不由得咽下要说出口的冰冷的话。波琳妮怎么敢可怜他们!难道她以为塔拉蒙加顿可以不需要流血就能取胜?在龙之预言里,血会像雨一样淹没大地!

“出去。”兰德对波琳妮说。波琳妮召集起仆人,她在带领仆人走出帐篷的时候,眼睛里仍然流露出怜悯的神情。

兰德向周围扫视了一圈,想要找一些东西来改变一下帐篷里的气氛,但他什么都没有找到。怜悯像恐惧一样会让人软弱,而他们必须坚强。为了能战胜他们必须战胜的,他们必须变成钢铁。他们是他造成的,是他的责任。

那瑞玛望着从酒杯中升起的蒸汽,陷入思绪里。霍普维只是望着帐篷外的某个地方。托沃瞥着兰德,努力让那种轻蔑的笑容回到自己的嘴角上。只有达西瓦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抱着手臂,审视着托沃,就像在审视着一匹待售的马。

就在这片痛苦的寂静中,一名高大健壮、被风吹乱了头发的年轻人冲进了帐篷,他穿着黑色外衣,衣领上别着剑徽和龙徽。费德文·毛尔的年纪和霍普维差不多,在大部分地方,他这个年纪都还不到结婚的岁数。他的身上散发出强烈的精明与警惕,迈步的时候,他只用脚尖着地,那样子就像是一只狩猎的猫知道自己变成了猎物。就在不久以前,他还不是这种样子。“霄辰人很快就要从艾博达展开行动了,”他一边敬礼,一边说道,“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伊利安。”霍普维愣了一下,吁了一口气,晃晃头,暂时从他的凝望中回转过来。达西瓦的反应仍然是笑,只是这次他的笑容相当阴森。

兰德点点头,拿起真龙令牌,他拿着这样东西就是为了记住霄辰人。霄辰人在以自己的节律起舞,而不是他所希望的节律。

兰德还没有张口,托沃却先说话了,他又找回了那一丝冷笑,并且轻蔑地挑起一道眉弓。“这是霄辰人告诉你的吗?”他带着嘲讽的语气说,“或者你学会了解读取别人的思想?让我告诉你一些事吧,男孩。我曾经与阿玛迪西亚人和阿拉多曼人作战,没有任何一支军队在占据一座都市以后,会立刻进行千里行军!而且艾博达到这里还不止一千里!难道你以为他们能够穿行?”

毛尔看着托沃嘲笑的眼睛,他的一根拇指捋过长剑柄,除此以外,看不出他是否感觉到任何不安。“我的确和他们之中的一些人谈过话,大多是塔拉朋人。每天都有愈来愈多的军队乘船过来。”他走过托沃身旁,来到桌边,冷冷地看了那名塔拉朋人一眼。“每当有人用那种泥浆一样黏糊的口音说话的时候,所有人做事的速度都会加快。”托沃恼怒地张开嘴,但毛尔只是加快了说话的速度。他说话的对象是兰德。“他们正派遣士兵沿温耐山脉前进,五百人一队,有时候是一千人一队,前锋已经到达亚朗首。他们买下和征用了艾博达二十里格范围内的所有马车和大车,还有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