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改变(第2/8页)

他们一直走到距离艾伊尔营地有十几步的地方,艾莱斯才回答佩林的问题,他的声音很小,好像他还在怀疑会有人在他们背后偷听——而且那个人的耳朵还像他和佩林的一样灵敏。“只要有一个人能认出我就很糟糕了,护法们并不会经常逃跑的,孩子。大多数两仪师会释放真正想离开的男人——大多数会这样。但无论如何,如果她决定要猎捕你,不管你跑多么远,她都能抓住你。对于两仪师而言,一名背叛者值得她们花费空闲时间,让他只希望他永远没有被生出来。”艾莱斯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的气味中没有恐惧,但肯定有对痛苦的预期。“然后,那位两仪师会把背叛者交到他所属的两仪师手中,让他接受真正的教训。经历过那种教训之后,任何男人都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在山坡的边缘,他回头看了一眼。看样子,玛苏芮真的是要杀死那条地毯,她集中了全部怒火,拼命想要在地毯上打出一个洞来。艾莱斯又哆嗦了一下。“如果撞到琳纳,那就全都完了,我宁可双腿断掉,陷在林火里。”

“琳纳是你的两仪师?你怎么会撞见她呢?约缚会让你知道她在什么地方。”这触动了佩林脑海里的某些记忆,但没有容佩林细想,艾莱斯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

“有许多两仪师能混淆约缚,也许她们全都能那么做。你能感觉到的,至多是她还活着。我知道这一点,因为我还没有发疯。”艾莱斯看到佩林脸上的疑问,笑了一声。“光明啊,男人的血和肉也是属于姊妹的。想想看,当你抱着一个风骚娘们的时候,你会希望脑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吗?抱歉,我忘记你已经结婚了,我没有恶意,但听到你娶了一个沙戴亚人,我确实很吃惊。”

“吃惊?”佩林从没有想到过护法的约缚。光明啊!他还从没有想过两仪师的这种事情,那就好像是……好像是和狼交谈。“为什么要吃惊?”他们正在穿过山这一边的树林,步伐不疾不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佩林一直都是一名优秀的猎手,对于树林很熟悉。艾莱斯则几乎不曾惊动脚下的树叶,滑过灌木丛的时候,也从不抬起一根树枝。他其实尽可以将弓搭在背上,但他仍然将弓拿在手中。艾莱斯的警觉心很强,特别是当他在人群附近的时候。

“为什么?因为你是个安静的人,我以为你也会娶一位安静的妻子。现在你应该知道了,沙戴亚人并不安静,除非他们要对付外人。他们的火气就像是放在火上的太阳,只要一分钟就会剧烈地爆炸,但随后就忘记了。与他们相比,艾拉非人可以称之为迟钝,阿拉多曼人就是彻底的麻木。”艾莱斯突然露出笑容。“我曾经和一个沙戴亚人共同生活过一年。梅娅每个星期会有五天把我的耳朵喊聋,还会把盘子扔到我的脑袋上,但每次我想离开的时候,她都会跟我和好,我似乎从没有走到门前过。到最后,她离开了我,她说我太拘谨,不合她的胃口。”艾莱斯粗嘎的笑声中充满了缅怀,他一边笑一边揉搓着下巴,在他的下巴上有一道被岁月磨淡的伤疤,那看上去很像是被小刀割的。

“菲儿不是那样的人。”那听起来就像是和奈妮薇结婚!牙痛时的奈妮薇!“我不是说菲儿不会生气,”佩林不情愿地承认,“但她不会向我喊叫,拿东西砸我。”嗯,菲儿的确不经常向他喊叫,而且菲儿的怒火也不是在爆炸之后就立刻消失,她会一直生气,直到怒意逐渐冷却。

艾莱斯瞥了他一眼,“我闻到的气味很像是一个正在躲避冰雹的人……你从来都是对她温言软语,对吧?就像牛奶一样温和,从不曾将耳朵立起来,从来没有对她提高过声音,对不对?”

“当然不会!”佩林说道,“我爱她!为什么我要对她喊叫?”

艾莱斯低声嘟囔了几句,当然,佩林能听清他说的每一个字。“烧了我吧,一个男人想要坐在红奎蛇上,那是他的事。如果一个男人想用烧穿屋顶的火焰暖手,那也是他的事,是他的人生。他会感谢我吗?不会,他该死的才不会!”

“你想说什么?”佩林问道。他抓住艾莱斯的手臂,将艾莱斯拉到一株冬青树下。这棵树的针叶大部分还是绿色的,但除了一些还在挣扎的藤蔓以外,这棵树周围再看不到什么绿色了,现在他们还没有走到半山腰。“菲儿不是红奎蛇,也不是烧穿房顶的火焰!在你见到她以前,请不要装得有多熟悉她似地对她评头论足。”

艾莱斯焦躁地用手指挠着长发。“我了解沙戴亚人,孩子,那一年并不是我在那里度过的唯一一年。我遇到的沙戴亚女人里,只有五个人能让我觉得脾气和顺,或者说,能算是性格一般的。她不是一条红奎蛇,我打赌,她是一头老虎。烧了你吧,别对着我吼!我用我的靴子打赌,如果她听到我这样说,只会笑一笑!”

佩林愤怒地张开嘴,却没有说话,他刚才没有意识到,自己正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阵阵吼声。菲儿听到自己被说成是老虎,只会笑一笑。“你的意思不会是说,她想要我对她吼叫吧,艾莱斯?”

“是的,我正是这个意思,很有可能会是这样。也许她是我所知道的第六位性情和顺的沙戴亚人,也许。但听我说,大多数女人,如果你向她们吼叫,她们都会瞪起眼睛、冷若冰霜,然后,你就会发现你们开始为了你的态度而争吵,而你为什么会这样生气的原因,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了。但如果你对沙戴亚女人和和气气,你就是在说她不够强壮,配不上你。如果你这样冒犯她,她不用你的胃给你当早餐就是你走运了。她不是法麦丁女人,只想要一个男人坐在她指的地方;一听到她打个响指,立刻又会蹦起来。她是一头老虎,她也希望她的丈夫是一头老虎。光明啊!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只有想找死的人才会给一个男人关于他妻子的建议。”

这回轮到艾莱斯发出吼声了,他用力拉直自己的帽子,皱起眉向周围的山坡看了一眼,像在考虑是否应该消失在树林里。然后他向佩林伸出一根手指:“看着我,我知道你并不只是在这里晃荡。狼告诉了我许多事情,你不是恰巧来到了那个先知的地盘上。我想,也许你需要个朋友为你照看背后。当然,狼没有提到你还带着那些漂亮的梅茵枪骑兵,还有肖。如果你希望我留下来,我会留下来。如果你不希望,这个世界还有许多地方我想去看一看。”

“我永远都需要朋友,艾莱斯。”菲儿真的会想让他吼叫?从很久以前,佩林就知道如果自己不够小心,就会伤害到别人,他一直都在用心控制着自己的脾气。话语会像拳头一样伤人,特别是那些错误的话,那些并非出于你的本意、你只是为了发泄脾气才说的话。这是不可能的,这不合逻辑,没有女人想要她的丈夫或者任何男人向她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