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冰冷的徽章(第4/4页)

没有任何两仪师想回答麦特,于是安南又开了口:“她们之间发生了争执。裘丽恩不听任何劝阻,想要察看这些霄辰人。伯萨敏决定训练裘丽恩,似乎她根本不明白现在的状况。”旅店老板厌恶地摇摇头。“她想要把裘丽恩压到自己的腿上,汐塔还帮了她。爱德西娜用风之力束缚住她们。”两仪师们全都用犀利的目光盯住她。她又说道:“这是我猜的,也许我不能导引,但我有眼睛。”

“我感觉到的还不只这个。”麦特说,“这里有许多导引。”

安南太太和三名两仪师都好奇地审视着他,过了许久都没有移开目光。她们不会忘记他的特法器。

裘丽恩接着说了下去:“伯萨敏也在导引,我从不曾见过她做出的编织,不过那个编织只持续了一会儿,伯萨敏就失掉了真源。她让火星在我们三个人的身上跳跃,我想,她也许已经把她能汲取的至上力用到了极限。”

伯萨敏突然开始抽泣,她颓然倒在地板上。“我不想的。”她的肩膀不住地颤抖着,五官都扭曲了,“我以为你们要杀我,我不想那样做的,我不想。”汐塔开始前后摇晃,带着恐惧的神情盯着她的朋友,或者可能是她曾经的朋友。她们都已经知道了,罪铐同样能控制她们,也许任何罪奴主都能用罪铐铐住她们,尽管她们依旧可能在否认这一事实——任何能够使用罪铐的女人都能学习导引。她们很可能竭尽全力在否认这个严酷的事实,将它彻底遗忘,但不管怎样,导引已经改变了一切。

愿光明烧了他吧,这正是麦特最需要的。“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只有两仪师能对付这种问题。“现在,她已经开始了,没办法再回头。我就知道这么多。”

“让她去死。”苔丝琳严厉地说,“我们能屏障她,直到能摆脱掉她,那时她就可以去死了。”

“我们不能这样做。”爱德西娜的语气显得相当震惊,不过她的惊讶并非针对于伯萨敏的死亡。“如果放她走,她会威胁到身边每一个人的安全。”

“我不会再做了。”伯萨敏哭泣着,几乎是哀求着说,“我不会了!”

裘丽恩推开麦特,仿佛他只是一个衣架,她站到伯萨敏面前,双拳抵在腰间。“你不会停下来的,一旦开始,就不可能再停下来了。也许你还能连续几个月不进行导引,但你迟早会再次尝试,并不断地尝试下去。每一次新的尝试,你要承受的危险都会更大。”她叹息一声,放下双手,“你的年纪已经太大,不能登入初阶生名册了,不过这没什么关系,我们必须教导你,至少让你能够保护自己。”

“教导她?”苔丝琳尖叫着,双手叉住腰,“要我说,她就应该去死!你知不知道这些罪奴主在我们被囚禁的时候是怎么对待我们的?”

“不知道,因为你在提及此事时只会哭嚎着说那是多么恐怖,却从不曾说过任何细节。”裘丽恩冷冷地答道,然后又用极为坚定的语气说:“但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绝不会让任何女人就这样死去。”

这当然不会结束她们的争吵,当一个女人想要吵架的时候,就算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也会一直吵下去,更何况现在这些女人都想吵架。爱德西娜加入到裘丽恩那一方,安南太太也表示了对裘丽恩的支持,就好像她也是一位两仪师一样。伯萨敏、汐塔和苔丝琳站到了同一条阵线,她们挥舞双手,大声叫嚷着,坚决表示自己不要学习导引。麦特明智地趁机溜出马车,并轻轻地关上车门,现在最好让这些女人把他忘记。虽然那些两仪师很快就会想起他,但他起码不必再担心那些该死的罪铐被放到了哪里,以及两名前罪奴主是否会再次使用它们了。这个问题现在得到了真正的解决,这样很好。

对于布利瑞克和芬的反应,麦特完全猜对了,他们正等在台阶下面,两个人阴沉的表情比暴风雨更可怕。毫无疑问,他们知道裘丽恩身上发生的事情,只是不知道那是谁造成的。

“里面出了什么事,考索恩?”布利瑞克问道,他的蓝眼睛中射出的犀利目光足以在麦特身上穿两个洞。他是两名护法之中比较高的一个,像所有夏纳人一样,他剃光了头发,只留下头顶的一个发髻,而现在,他很不喜欢头皮上刚刚生出的短发。

“你有参与吗?”芬的语气更加冰冷。

“怎么可能?”麦特一边回答,一边轻快地跑下台阶,仿佛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她是两仪师,难道你们连这个都忘了?如果你们想知道出了什么事,我建议你们直接去问她,我可不会蠢到谈论这种事,我只能告诉你们这些。当然,我现在是不会去问她的,她们还在吵架呢。如果不是我找机会溜出来,可就要倒大楣了。”

也许这样说算不上最合适,那两名护法的面孔变得更加阴沉了——尽管无论怎么看,他们的脸都不可能变得更黑了。不过他们还是放走了麦特,没有逼他动刀子,而且他们也丝毫没有要走进马车的样子,而是依旧只等在台阶下面。真是两个傻瓜。麦特怀疑裘丽恩是否会和他们提起这件事,她很可能会因为他们知道太多事情而向他们倾泻更多怒火。如果麦特是他们,就一定会远远地躲开那辆马车,躲上一两个月。这也许能有些用,虽然用处也不一定很大,女人会把一些事情记住很久。从现在开始,他要时刻注意裘丽恩了,不过这样做还是值得的。

霄辰人的营地就在大路对面,两仪师在争吵,女人们在导引,就好像她们从不曾听说过霄辰人一样。骰子不停地在脑海中旋转,虽然那一晚麦特在棋盘上连赢了图昂两局,他却没有任何胜利感,他的全副心神都在小心翼翼地戒备。今晚他睡在地板上,因为轮到多蒙睡第二张床了,另一张床是专属于艾格宁的。虽然骰子依然转个不停,麦特相信,明天一定会比今天更好。好吧,他从来没有奢求过一切顺利,他只希望不要总是有那么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