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个开始的地方(第4/5页)

明走过去,坐到他身边。“兰德,他就是你,或者你就是他,从因缘中再次出现。那些记忆和你能做到的那些事,它们早就是属于以前的那个你。”

“不,”兰德说,“明,他是疯狂的,但我不是。而且,他失败了。我不会。我不会那样做,明。我不会伤害我所爱的人,就像他那样。当我击败暗帝时,我不会让他很快就回来,再次统治我们。”

三千年是“很快”?明抱住他。“这重要吗?就算你的脑子里还有另一个人,或者只是从前的记忆,那也都是很有用的信息。”

“是的,”兰德说着,思绪仿佛又飘到了远方,“但我害怕使用至上力。当我那样做的时候,就要冒让他控制至上力的风险。他是无法被信任的。他没有想要杀死她,但这并不能改变事实。光明啊……伊琳娜……”

这就是他们会遭遇的状况吗?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其实是清醒的,只是体内还有另一个人,会做出恐怖的事情?

“已经结束了,兰德。”明把他搂得更紧,“无论那声音是什么,都不可能进一步恶化。阳极力已经洁净了。”

兰德没有回答,但他的身子放松了下来。明闭上眼睛,享受着他在身侧所带来的温暖感觉。在窗子被打开以后,房间里变得更冷了。

“伊煞梅尔还活着。”兰德说。

她猛地睁开眼睛。“什么?”她才刚刚感觉到舒服一些!

“我在梦的世界中见到了他。”兰德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不是那样。那并不止是噩梦,也不是疯狂。那是真实的。我没办法解释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必须信任我。”

“伊煞梅尔。”明悄声说道,“你杀死了他!”

“是的,”兰德说,“在提尔之岩。但他回来了,并且有了一张新面孔,一个新名字,不管怎样,那还是他。我们早就该知道,这种事一定会发生。暗帝不会轻易就放弃如此有用的工具。他的力量足以超越坟墓。”

“那么,我们该如何战胜他?如果我们杀死的每一个人都会回来……”

“烈火,”兰德说,“这能够实实在在地杀死他们。”

“凯苏安说……”

“我不在乎凯苏安说什么。”他吼道,“她是我的顾问,负责向我提供建议,只是建议。我才是转生真龙,我会决定我们该如何战斗。”他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样,就算是弃光魔使们都回来也没关系。暗帝总会派人来与我们作战。最终,我会摧毁他,如果有可能的话。即使不能,我至少也会牢牢地封印住他,让这个世界彻底将他遗忘。”

他低头瞥了她一眼。“为此……我需要那个声音,明,路斯·瑟林知道许多事。或者……或者是我知道那些。无论如何,那是有用的知识。从某种角度来讲,暗帝自己的污染会摧毁他,因为正是这种污染让我找到了路斯·瑟林。”

明朝身边那些书瞥了一眼。荷瑞得的小纸条还被夹在《废墟中的思考》里面。“兰德,你必须先摧毁暗帝牢狱的封印。”

他看着她,皱起双眉。

“我确信这一点。”她继续说道,“我一直在看荷瑞得的那些书,我相信,这就是他所说的‘在建造之前必须先清扫瓦砾’这句话的意思。只有这样才能重建囚禁暗帝的牢狱。你要先打开它,清理掉孔洞上的那块补丁。”

她以为兰德会表示怀疑,但让她惊讶的是,他只是点了点头。“是的,”他说,“是的,这听起来有道理。不会有多少人愿意听到这种说法。如果那些封印被打破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如果我没能挡住他……”

预言中并未说过兰德会取得胜利,只说了他会战斗。明又打了个哆嗦。该死的窗户!但她依然直视着兰德的眼睛。“你会赢,你会打败他。”

兰德叹息一声。“你的忠诚属于一个疯子,明?”

“属于你,牧羊人。”突然间,幻象开始在他的头顶旋转。明在大多数时间里不会很在意它们,除非它们以前从未出现过。但现在,她开始仔细观察它们。被黑暗吞噬的萤火虫;三个女人在一座火葬堆前;光芒闪耀,黑暗,阴影,死亡的迹象,王冠,伤害、痛苦和希望;一场风暴围绕着兰德·亚瑟,比任何一场天地间的风暴都更加猛烈。

“我们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他说,“封印已经足够脆弱了,我完全可以打碎它们。但之后呢?我还如何阻挡他?你的书里对此有什么记载吗?”

“很难说。”她承认,“那些线索就算是真的有意义,也都非常模糊。我会继续去解读它们,我会为你找到答案的。”

他点点头。明惊讶地感觉到约缚中传来的信任。最近他已经极少会出现这样的情绪了,但他感觉上的确是柔软了一些。他的心依然是一块顽石,只是上面多了一点缝隙,愿意让她进去。这毕竟是一个开始。

她用力抱紧他,再次闭上眼睛。一个开始,但时间已经这么少了。但也只能这样。

艾玲达小心地护住蜡烛上的火焰,点亮挂在杆子上的油灯。灯光闪动,照亮她周围的绿坪。在一排排帐篷里,熟睡的士兵们都在打着鼾。现在的晚上还很冷,空气清冽,远处传来风摆树枝的声音。一只猫头鹰在咕咕地叫着。艾玲达觉得自己实在是累坏了。

她已经在这片空地上走了50趟,点亮油灯,再将它吹熄,然后跑过绿坪,在庄园里重新点燃蜡烛,用手掌护住火苗,小心地走回来,再把灯点亮。

又是一个月这样的惩罚。她也许要像一个湿地人那样发疯了。总有一天,智者们一觉醒来,会发现她要去游泳,或者扛上一只没有装满水的水袋,甚至为了消遣而骑上一匹马!艾玲达叹息一声。她太累了,没办法再思考任何问题。她转身朝艾伊尔营地走去,打算好好睡一觉。

有人站在她身后。

她愣了一下,手朝匕首挪过去。但她很快就发觉那是艾密斯,便放松下来。在所有智者之中,只有曾经身为枪姬众的艾密斯能够悄无声息地走到艾玲达身后。

这名智者双手合在身前,褐色披巾和裙摆在风中微微摆动。艾玲达的皮肤被寒风吹出一层鸡皮疙瘩。在微弱的灯光中,艾密斯的银发仿佛是一片幽影。一根随风而来的松针挂在上面。“你接受惩罚的时候是如此……决绝,孩子。”艾密斯说。

艾玲达低下头,明白说出她的所作所为是在羞辱她。难道她已经没有时间了吗?难道智者们终于决定放弃她了?“求求您,智者。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责任。”

“是的,你说得没错。”艾密斯说。她抬起手,梳理了一下头发,找到那根松针,将它丢在枯草上。“但你并未完全履行你的责任。艾玲达,有时候我们会过于关注我们已经做过的事情,却没能停下来,思考一下我们还没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