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忽略预兆

霄辰帝国的女皇芙图娜正在端详着自己的丈夫,而她的丈夫正在向他们的军队下达着各种命令。现在,帝国的将军们正排列在艾博达皇宫前,她则端坐在金碧辉煌的移动王座上。这个王座下安装着长杆,让它可以由十二名士兵抬动。

华丽的王座为她增添了威严的气势,但也让她有一种行动不便的假象。刺客会以为她穿着这样一身长裙前摆一直垂到地上的正装丝裙,动作一定会变得非常笨拙,不过,如果人们看到她只消一抬手就能将这套华服扯下来时,一定会大吃一惊吧。

“他已经变了,至圣至尊,”贝瑟兰对她说道,“但他又没有变。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了。”

“他是时光之轮给我们的礼物。”芙图娜答道,“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做?”

贝瑟兰的眼睛始终直视前方。他是一个性格冲动的人,经常会被自己的情绪所控制。阿特拉人都是如此,他们是一个富有激情的种族。在经过正确的教训之后,他们已经成了益处良多的帝国成员之一。

“我会按照我得到的建议去做。”贝瑟兰面色一红。

“明智。”芙图娜说。

“愿皇座永世不倒,”贝瑟兰说,“愿您声息永存,至圣至尊。”他鞠了个躬,就退下去做他该做的事情了。芙图娜将会赶赴战场。这片土地还需要贝瑟兰来治理。他曾迫不及待地想要参加最后战争,但现在他已经明白,这里更需要他。

赛露西娅看着贝瑟兰的背影,赞许地点点头。这个人学会如何克制自己的情绪后,正在变成帝国强有力的支柱。她用手语说道。

芙图娜什么都没说。赛露西娅的反应中隐含着一种暗示。如果不是她一直跟随在芙图娜身边,也许芙图娜根本不会注意到她的这层含义。贝瑟兰正在学习,但其他男人……

麦特又开始在霄辰指挥官面前脏话连连了,芙图娜不知道是什么惹恼了麦特。她到底做了什么,才让自己有了这么一个丈夫?

我只是在服从预兆的指示,她心想。

她发现麦特在胡言乱语的同时,向她这里瞥了一眼。他必须学会克制自己。但要教导他……是一个非常艰难的任务,远比教导贝瑟兰困难得多。至少,赛露西娅没有明确表达出对麦特的责备。现在她已经是芙图娜的真言者了,但芙图娜能够感觉到,这个职位给赛露西娅带来很大的压力。她更喜欢只做为芙图娜的代言者。也许,预兆能帮助芙图娜另外找一个适合作为真言者的人。

我们真的要照他说的去做吗?赛露西娅用手语问道。

世界已经陷入混乱,芙图娜以此作为回答。这不是一个直接的回答,芙图娜不想在这时候给出直白的回答。赛露西娅自然会明白她的意思。

所有霄辰人在提及女皇时都会说“愿女皇永生”或者类似的话。在一些人看来,这只不过是一种习惯性的陈腔滥调,或者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忠诚而装模作样。但芙图娜对这句话有更多的理解。这句话中蕴含着帝国的力量。一位女皇必须足够机智、强大、手段高强,才能在水晶王座上生存下来。只有最合适的人选才能在那个宝座上坐稳。如果她被自己的兄弟姐妹或者像加尔甘那样的高阶王之血脉杀死,那么她的死亡也是在为帝国服务,表示她显然太过软弱,不足以统治这个帝国。

愿她得到永生,愿她强大到能够永远活下去,愿她有足够的力量引领我们取得胜利。她会将秩序带给这个世界。这就是她的目标。

麦特大步走过军队集结的广场,来到芙图娜皇座前十步远的地方。他身上穿着皇家高级将领的制服,不过这身衣服并不适合他,反而仿佛给他添了不少累赘。一位皇室将领的制服应该让穿着它的人更显威严,特别订制的衣装会随着他严谨的动作而摆动,让他的一举一动显得格外优雅。但麦特穿上这身衣服,却好像是一匹赛马全身裹满丝绸,人们还期待他在赛道上全速疾驰。麦特自有一种优雅风范,但这并不是属于宫廷的优雅。

其余指挥官们都跟随在麦特身后。麦特让这些王之血脉都深感困惑。这样很好,让他们无所适从,也就能更好地控制他们。但麦特不合常规的做事风格和对权威的不断挑战,让他成为无秩序的化身。芙图娜是秩序的化身,却嫁给了混乱本身。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么,君上,海民又该如何处置?”育蓝将军问道。他和麦特一同站到了芙图娜的面前。

“不要再去想那些该死的海民了,”麦特喝道,“如果你再说一次‘海民’这个词,我就用绳子捆住你的脚趾甲,把你吊在一头雷肯身上,再让那头雷肯一直飞到沙塔去。”

育蓝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君上,我……”

他的话没能说下去,因为麦特这时突然吼道:“萨瓦拉,我们要统帅的是长矛手,不是骑兵。你这个只有山羊才喜欢的白痴!我不在乎骑兵是否认为自己更强。当然,骑兵永远都这么想!你又是什么?一个该死的提尔大君吗?好吧,如果你再这样,我就把这个当做你的荣誉头衔!”

麦特大步向萨瓦拉走去。后者正骑在马背上,双臂抱在胸前,一张黝黑的面孔上写满了不悦。育蓝被丢在后面,脸上全是困惑的神情。“一个人怎么能被捆住脚趾甲吊起来?”他用芙图娜几乎无法听到的声音念叨着,“我觉得这完全不可能,脚趾甲会断掉的。”然后,他就摇着头走开了。

这时,赛露西娅用手语说道,小心,加尔甘来了。

芙图娜打起精神,直视着骑马而来的加尔甘元帅。加尔甘并没有穿着像麦特那样的制服,而是披挂着一副黑色盔甲。这样的穿戴很适合他,让他更显得威势逼人。他是芙图娜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也是她手中最强大的资源。当然,任何处在他这种位置上的人都会对芙图娜产生威胁,这是帝国一贯以来的方式,也是最正确的方式。

麦特绝不可能对她造成威胁。她还不知道该如何去想这件事。她心中也有一个念头,虽然很小,但并非全无力量,那就是只为了避免麦特的威胁,也应该将他从身边斥退。难道群鸦王子不是女皇最大的威胁之一吗?难道这种人物的存在不就是为了让女皇心中无时无刻不存在危机感,刺激女皇让自己保持强大吗?一个女人只有在被匕首顶住喉咙时,才是她最机敏狡诈的时候。这是她的曾曾曾祖母瓦茹塔留下的一句谚语。

但芙图娜不喜欢去想要将麦特赶走的可能。至少,她一定会有一个他的孩子,除非她对那些预兆根本不予理睬。

他真是个奇怪的男人。每一次芙图娜以为自己能猜中他下一步的行动,结果都只是证明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