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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他说,“你们和索恩、贺洛斯怎么都说同一种语言呢?你们的舌头、牙齿和喉咙肯定完全不同。”

“你说得对,”那家伙说,“我们以前都说不同的语言,现在我们在家也还是这样。但是大家都学会了贺洛斯的语言。”

“为什么呢?”兰塞姆问,他的思路仍然沿循着地球上的历史。“难道贺洛斯曾经统治了其他族类吗?”

“我不明白。他们是我们出色的演说家和歌唱家。他们拥有更多、更好的词汇。谁也不学我们族类的语言,因为我们要说的话都在石头里,在太阳之血里,在星星的乳汁里,大家都能看见。谁也不学索恩的语言,因为你可以把他们的知识变成任何语言,知识还是知识。但是贺洛斯的诗歌就不能了。他们的语言传遍了整个马拉坎德拉。我对你说这种语言,因为你是个陌生人。我对索恩也说这种语言。但是在家里我们还说自己古老的语言。你可以从名字里看出这点。索恩的名字都很响亮,奥格利,阿克尔,贝尔摩,法尔美。贺洛斯的名字就比较粗哑,比如贺诺赫,贺希希,希洛伊,贺利特纳西。”

“如此说来,最好的诗歌用的却是最粗糙的语言?”

“也许吧,”皮特里奇说,“最美的图画刻在最硬的石头上。但是我们族类有卡拉卡佩里、帕拉卡塔卢和塔法拉科鲁夫这样的名字。我叫卡纳卡贝拉卡。”

兰塞姆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他。

“我们家乡不像这样,”卡纳卡贝拉卡说,“我们不是挤在一个狭窄的汉德拉米里。我们那里有真正的森林,有绿色的树荫,有深深的矿井。气候温暖。没有这样耀眼的强光,也不像这里这样寂静。我可以把你安置在森林里的某个地方,你可以同时看见一百堆篝火,听见一百个锤子在敲打。我真希望你到过我们的家乡。我们不像索恩那样住在洞里,也不像贺洛斯那样住在野草堆里。我可以带你去看有一百根柱子的房屋,一根是太阳之血,另一根是星星的乳汁,一直排列过去……墙壁上绘着整个星球的图景。”

“你们怎么管理自己呢?”兰塞姆问。“那些在矿井里挖掘的——他们是不是跟那些在墙上画画的一样心甘情愿呢?”

“所有的矿井都是敞开的,这是一项大家分担的工作。但是每人都是为自己挖掘,挖掘自己想要的东西。他还能做什么呢?”

“我们不是这样。”

“那你们的活儿肯定干得很糟。一个工匠必须亲自进入太阳之血的老家,知道各种太阳之血的差别,一连许多天不见天日,跟太阳之血生活在一起,直到太阳之血渗透他的血液和心灵,浸满他的思想、食物和呼吸,不然的话,他怎么了解他用太阳之血所做的工作呢?”

“对于我们来说,太阳之血埋在很深的地方,很难挖掘,那些挖它的人必须一辈子从事这个行业。”

“他们喜欢吗?”

“大概不喜欢吧……我也说不好。他们不得不干,因为如果不干,就得不到食物。”

卡纳卡贝拉卡皱起了鼻子。“这么说,你们星球上的食物不够丰富?”

“我说不好,”兰塞姆说,“我经常希望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是没人能告诉我。卡纳卡贝拉卡,难道没有谁强迫你们工作吗?”

“我们的女人。”皮特里奇说着,嘴里发出一种哨音,显然就是他的笑声了。

“你们的女人在你们心中的价值,是不是超过其他贺瑙的女人在他们心中的价值?”

“非常正确。索恩最不看重女人,我们最看重女人。”

【注释】

[1] 英国南部索尔兹伯里附近的一处史前巨石建筑遗址。——译注

[2] 阿瑟·拉克姆(1867——1939),英国插图画家、水彩画家,尤以为童话故事、神话故事所作彩色插图著称。——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