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3 未知世界 Chapter 30 鳄鱼之火(第3/11页)

“是的,如果它指的是弗雷泽家族的话会很有意思,不是吗?”

“那个……什么指的是弗雷泽家族?”我说。尽管不太情愿,我还是慢慢地走向书桌。

“当然是这个预言,”他看起来有点惊讶,“难道你不知道吗?也许你确实不知道,你丈夫是一个私生子的后裔……”

“我不知道这件事,不知道。”

“啊,”牧师开始开心起来,抓住机会给我灌输,“我想也许艾伯纳西夫人跟你说过,她对我在爱丁堡写的有关这件事的作品非常感兴趣。”他在纸堆里翻找着,拽出一张纸,上面写的似乎是盖尔语。

“这是预言的原始文字,”他在我眼前展示着,“先知布朗做出的预言。你听说过先知布朗吧,对吗?”他的语气里并不抱什么希望,但事实上,我听说过先知布朗,十六世纪苏格兰占星术士中的一个预言家。

“我听说过。这是一个关于弗雷泽家族的预言?”

“洛瓦特的弗雷泽,是的。预言是韵文,正如我对艾伯纳西夫人指出的那样,意思还是很清楚的。”尽管依旧怀疑着我,但他向前迈了一步,积蓄着热情,“预言说,苏格兰新的统治者将崛起于洛瓦特的血统中。他将伴随着‘白玫瑰国王们’的凋落而出现——当然,这明显指的是天主教世系的斯图亚特王族。”他冲着织有白玫瑰的地毯点了点头,“当然,预言里还有某些更为神秘的文字,这位统治者出现的时间,还有到底是一位男国王还是女国王——由于对原文的处理不当,解释起来有些困难……”

他滔滔不绝,但我没有听进去。如果我对吉莉丝的去向有任何疑问,也已经很快消失了。她痴迷于苏格兰的统治者,花了最好的十年时光致力于斯图亚特王权的复辟。这一努力在卡洛登遭遇了决定性的失败,她对所有活着的斯图亚特唯余蔑视。但我有点好奇,她是否认为自己知道谁是下一个。

但她会去哪里呢?也许是回到苏格兰,去找洛瓦特的继承人?不,她想的是再次穿越时间,这在她跟我的对话中表现得很清楚。她自己一直在准备着,收集她的资源、取走海豹岛上的宝藏,并完成她的研究。

我怀着一种着迷的嫌恶盯着那张纸。当然,家谱只记录到现在。吉莉丝知道洛瓦特未来的那些后代吗?我抬起头,想问坎贝尔牧师一个问题,但话到嘴边就冻结了——我看到威洛比先生站在阳台里。

威洛比显然度过了一段艰苦的日子。他的丝绸衣服破烂不堪,污渍斑斑,圆圆的脸庞由于饥饿和疲劳已经开始凹陷。微微眨动双眼以示致意之后,他的眼神便越过了我,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坎贝尔牧师身上。

“最神圣的家伙。”他说。他声音透出的语调我之前从来没有听过,那是一种充满敌意的嘲讽。

牧师迅速转过身,手肘撞倒了一个花瓶。水和黄玫瑰流到红木书桌上,浸湿了那些纸。牧师发出愤怒的喊声,把纸从水里抢出来,疯狂地晃着,想在墨水晕开之前把水甩掉。

“看看你干了些什么,你这个邪恶的异教徒,谋杀犯!”

威洛比笑了起来。不是他平时的那种高声傻笑,而是一种轻声低笑。听上去一点也不愉快。“我谋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眼睛盯着牧师,“不是我,神圣的家伙。是你,你才是凶手。”

“滚开,”坎贝尔冷冷地说,“你应该知道不能进入一位女士的房子。”

“我知道是你。”威洛比的声音很低,但实际上目光坚定,“我看见你了。看见你在红色的房间里,跟那个笑嘻嘻的女人在一起。我也在苏格兰见过你跟臭婊子们在一起。”他慢慢地举起手,在喉咙处像刀片一样准确地比画了一下,“你经常杀人,神圣的家伙,我猜是这样。”

坎贝尔牧师脸色苍白,不知道是震惊还是愤怒,我说不上来。我的脸色也很苍白——因为恐惧。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强迫自己说话:“威洛比先生——”

“不是威洛比。”他没有看我,只是近乎冷漠地纠正道,“我是倚天宙。”

我很想从当前的局面里逃出去,心里备感荒谬地想着,怎样才是正确的称呼呢,是倚先生,还是宙先生?

“马上出去!”牧师的苍白来自愤怒。他朝威洛比走近了一步,拳头握紧着。威洛比一动没动,看起来对阴森逼近的牧师无动于衷。

“你最好离开,原配夫人,”他轻轻地说,“这个神圣的家伙喜欢女人——不是用老二,而是用刀。”

我没穿胸衣,但感觉好像穿了——我胸口窒息得说不出话来。

“胡说!”牧师声音尖厉,“我再次对你说——出去!否则我会——”

“请站着别动,坎贝尔牧师。”我说。双手颤抖着,我把詹米给我的手枪从惯用的口袋里掏出来,并指着他。令我吃惊的是,他确实一动不动地站着,盯着我,好像我刚长出两个头。

我从来没有举枪对着任何人。尽管枪管一直在晃,但那感觉非常古怪,令人兴奋。同时我也没有想到要怎么做。

“先生——”我放弃了,决定使用他的全名,“倚天宙先生,你在总督的舞会上看到牧师跟奥尔科特夫人在一起吗?”

“我看到他杀死她,”倚天宙淡淡说道,“你最好开枪,原配夫人。”

“别这么荒谬!我亲爱的弗雷泽夫人,你一定不能相信野蛮人的话,是他——”牧师转向我,试图表现得很好,但后退的发际线边缘的细小汗珠稍微破坏了这份努力。

“但我想我能相信,”我说,“你在那里。我看见你了。最后一个妓女被杀的时候你在爱丁堡。奈莉·考登说你在爱丁堡住了两年,而这正是恶魔杀掉那些女孩的那段时间。”我食指下面的扳机滑溜溜的。

“那段时间他也在那里住着!”牧师的脸不再苍白,而是瞬间变得通红。他把头转向威洛比。

“你要相信这个背叛你丈夫的人的话吗?”

“谁?”

“他!”牧师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粗,“这个邪恶的家伙背叛弗雷泽投靠了珀西瓦尔·特纳爵士。珀西瓦尔爵士告诉我的!”

我惊讶得差点把枪扔了。对我来说,事情发展得太快了。我极度希望詹米和他的手下找到伊恩,回到河边——如果我不在会合地点的话,他们一定会找过来的。

我把手枪往上举了一点,打算让牧师走下过道到厨房去——我想到的最好处理方法就是把他锁到储存室里。“我想你最好——”我开始说话,然后他向我扑了过来。

我的手指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响亮的声音同时响起,武器在我手里反冲了一下,一团黑色粉末烟雾滚过我的脸,刺激得我流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