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避之屋 The Shunned House(第5/10页)

不过,她的故事依旧得到了广泛的关注。此外,由于屋子所在地曾是一片坟场,所以人们也很容易接受这种观点。在我看来,这些故事也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倒不是因为屋子所处的环境位置,而是因为它们以一种贴切得有些诡异的方式印证了一些别的事情。比如,那位辞职离开屋子的仆人帕哲伍德·史密斯从未见过安,也从未听说过她的故事,却也抱怨说晚上总有某些东西“吮吸他的气息”;其次,由奇德·霍普金斯医生出具的1804年热病患者尸检报告中显示,四名死者都表现出了难以解释的贫血症状;此外,可怜的拉比·哈里斯在胡言乱语的疯话中也提到了某个目光呆滞、半透明的存在,以及它露出的尖利牙齿。

虽然我不想理会那些毫无根据的迷信观点,但这些事情仍让我有了某种古怪的念头。而另外两条关于畏避之屋内有人丧生的新闻报道也加强了这种念头。这两条新闻报道相隔了很长一段时间,其中一条刊登在1815年4月12日的《普罗维登斯公报与乡村日报》上,另一条则刊登在1845年10月27日的《每日抄录》上——两条新闻分别详细描述了两起令人毛骨悚然的事件,但二者的内容却明显有着一些重叠的地方。其中,1815年死亡的是一位温和慈祥、名叫斯塔福的老太太;而1845年死亡的是一位名叫埃利埃泽·德菲的中年教师。根据新闻报道,两名病人死前都表现出了非常可怕的变化;他们瞪圆了自己混浊的眼珠,并且试图撕咬主治医生的喉咙。然而,那起最终让房屋租赁业务彻底停摆的事件却更加诡异——起先,一些居住在屋子里的人发了疯,他们纷纷开始狡诈地割开自家亲属的喉咙或腰腹,试图用这种方式夺走被害者的性命,而后这些疯子又因为贫血一个接一个地死掉了。

这件事情发生在1860年到1861年的那段时间里。那会儿,叔叔刚开始自己的医学实习工作;在赶赴前线之前,他从共事的职业医生前辈那里听说了不少有关这件事的议论。然而真正不可思议的却是事情的一桩插曲:由于屋子里弥漫着恶心的气味,还有着众所周知、令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名声,因此除了那些愚昧无知的家伙外,根本不会有其他人来租用这屋子;然而,这些人在疯癫时却会操着一口法语喋喋不休地大声咒骂,即便他们根本不可能学习过这种语言。这不免让人想起了在一个世纪前生活在屋子里的拉比·哈里斯。这件怪事深深地触动了我的叔叔,自战场上回来后不久,他便从切斯医生与惠特马什医生那里打听到了第一手的叙述,接着便展开了相关历史资料的收集工作。事实上,我知道叔叔曾深入思考过屋子里发生的事情,也知道我的关注让他感到备受鼓舞——毕竟我是一个思想开明同时也愿意赞同他观点的关注者,这意味着他可以与我讨论那些其他人只会付之一笑的东西。虽然他的想象不如我那样夸张,但他依旧觉得那屋子有着激发人们想象的潜力。这是非常罕见的,而且值得将它当作一个能够授予人们怪诞和恐怖灵感的地方多加注意。

就我而言,我更愿意严肃认真地看待整件事情。因此,我不仅回顾了已有的证据,而且还尽己所能地收集了新的证据。虽然年迈的阿切尔·哈里斯已于1919年去世,但他在世的时候,我曾与这位拥有屋子的老人有过多次交谈;此外,我还请他以及他那尚在人世、并未婚嫁的妹妹爱丽丝核对了叔叔收集的有关哈里斯家族的全部材料,从而确保了材料的真实性。可是,当我询问他们那屋子与法国,或者法语有什么关联时,两人均坦白地表示他们和我一样全无头绪,不知所以。阿切尔什么都不知道,而哈里斯小姐也只能说出一个可能有点儿关系的古老故事。那是她的祖父迪提·哈里斯从别处听来的传闻。迪提·哈里斯比他牺牲在战场上的儿子维尔康多活了两年。这位老水手本身并不知道这个传说;他只记得自己最初的保姆,年长的玛丽亚·罗宾斯,似乎隐约察觉到了某些东西,而这些东西或许为拉比·哈里斯胡言乱语的法语词句赋予了某种古怪的意义——毕竟,在那个不幸的女人过世前的最后一段日子里,玛丽亚经常能听到那些疯癫的胡话。自1769年起,到1783年全家搬出屋子时,玛丽亚一直生活在那让居民们畏避的屋子里,而且她亲眼见证了玛西·德克斯特的死亡。有一次,她告诉年幼的迪提玛西辞世前曾出现过一个略微有些古怪的情景,但迪提很快就忘记了玛丽亚的叙述,只记得那情景略微古怪。况且,即便是这件事情,迪提的孙女爱丽丝回忆起来都很困难。至于那屋子,她与她的兄弟都表现得没有兴趣;屋子现在的物主,阿切尔的儿子卡林顿也没有太多的兴趣——在经历过那件事情后,我曾和他有过一次交谈。

从哈里斯家族那里搜刮完他们能提供的全部信息后,我将注意力转向了早期的城镇记录与契约证书。在这件事情上,我表现出了极大的热忱,甚至比叔叔在同一件事情上偶尔表现出的热情还要迫切得多。我想要获得那个地点自1636年有人定居以来的完整历史记录;或者,如果能够发现任何可以填补资料空白的印第安人纳拉干西特族传说,我甚至会将收集资料的范围扩展到更加古老的过去。起先,我发现那块土地曾是一块长条形的住宅用地中的一截。这块住宅用地最初授予了约翰·思罗克莫顿;这里曾规划过很多块和它相似的长条形区域,而这块区域从河畔的城镇大街起始,一直向上延伸,翻过小山,抵达一条与如今的霍普街勉强重合的分界线为止。当然,这块位于思罗克莫顿名下的土地后来又经历多次分割;我非常努力地追踪到了那块日后贝克街,或者说邦尼菲特街经过的土地。有些传闻说,那里是思罗克莫顿的墓地;但在仔细核对过记录后,我发现当地的坟墓在很早以前就全部迁往波塔克思特西路的北墓地了。

接着,我突然发现了能唤起我最大热情的东西——这件东西将整件事情中最为古怪的几个部分联系了起来。我通过一个非常罕见的机会找到了它,因为它并不属于记录的主体部分,而且很容易被人们忽略。这是一条关于土地租约的记录:1697年,一位名叫依蒂安·胡勒的人和他的妻子租下了一块土地。直到此刻,与法国有关的线索终于浮出了水面——除此之外,这个名字还让我联想到了另一条掩盖得更深的可怕线索,我曾阅读过许多怪异而又混杂的书籍,而这条线索就一直躲藏在这些阅读记忆中最阴暗的角落里——于是,我开始兴奋地研究起了在1747年到1758年贝克街部分改造与拉直工程展开之前绘制的当地区划图。研究的结果基本在我的预料之中,胡勒夫妇曾在一座单层带阁楼的农舍后规划出了自己的墓地,而那令人畏避的屋子就坐落在墓地所在的位置上,而且也没有任何记录表明有人迁移过墓地。事实上,文件的结尾部分显得十分混乱;因此,为了找到一扇由依蒂安·胡勒这个名字所开启的大门,我被迫彻底查阅了罗得岛历史协会与谢普利图书馆的档案。最后,我的确找到了些东西;这些东西有着模糊但却极为可怕的含义,因此我立刻开始了新的探险计划,准备进入那令人畏避的屋子,怀着兴奋的心情彻底检查它的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