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赶路其实是一件非常无聊且枯燥的事, 且大冬天的官路上也没什么行人,走了几天谢安澜就就有些厌烦了这种无休止的前进。

看了眼坐在一旁安静看书的陆乘舲,谢安澜觉得更闷了。

后背自然而然像后一仰, 后脑勺倒在翻开的书页上,顺势而下, 书和人一起落在了陆乘舲的大腿上。

“殿下?”长长的眼睫一颤, 压住心头那股莫名的的悸动。

“还有多久才到啊, 我腻了。”谢安澜枕在陆乘舲的大腿上, 从下而上仰视着那张完美无缺的容颜, 眯起眼睛舒服地蹭了蹭。

醉卧美人膝啊, 就是可惜没有酒。

陆乘舲的指尖微微一颤, 紧抿着唇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垂眸温润地看着枕在腿上的人。

踩在云端好几天的心,终于在这一刻落了实。

探出手, 轻轻把谢安澜枕在头下的书本抽了出来, 细细整理着那散乱在腿上的长发, “马上过嘉州了,再有三天就能到了。”

声音轻缓舒柔,让人听了烦躁都去了不少。

“还要三天啊。”谢安澜皱了皱眉,他是一刻都不想在车上待了。

连长途汽车都没有坐过的他,能在马车上忍受七八天之久,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不过, 嘉州这个名字听上去有些耳熟啊。

“嘉州就是爷爷当年截断敌军的地方吧。”谢安澜起了兴趣。

这可是当年直接奠定邕朝生与死的地方,想想还有些憧憬。

想去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天涧葬送了敌军的援军, 陆国公又是如何取胜的。

听见谢安澜直接称呼爷爷为爷爷,心尖一颤,唇角弯了弯, 不可否认的心情大好,“对,殿下可是想去瞧瞧?”

“自然。”到了到了,不去见识一下,总觉得亏心。

况且……

谢安澜的目光滑在陆乘舲那张泛起淡淡笑意的唇上,会心一笑。

况且这趟他本就有心想带他去散散心,去看看也好。

有些事,有些人也该试着去放下了。

人总是要直面面对生死的,与其一辈子活在过去那些事中郁郁不乐,还不如潇洒一点,活在当下,今朝有酒今朝醉。

“殿下看什么?”陆乘舲察觉到谢安澜的目光,问道。

“在看你。”谢安澜也不避讳。

“我有什么好看的?”陆乘舲笑笑。

“你好看呀,赏我心悦我目。”谢安澜用手撑着起脑袋,眼睛与之对视。

见对面那双温润的眸子闪过几丝慌张,扬起一个得逞的笑容。

陆乘舲稍稍慌乱后,看见谢安澜的笑容,顿了顿,笑道,“殿下也好看,乱我心,引我相思。”

谢安澜的脸霎时就红了。

他本以为陆乘舲是个含蓄的人,没有想到比他这个现代人还要直白。

对上谢安澜那张熟透的脸,陆乘舲狡黠地笑了。

还以为殿下早已习以为常,没想到与他也不过彼此。

马车很快就驶进了嘉州,到了当初的天涧脚下,一路都没有插手过行军的谢安澜终于下了他的第一道命令,“就在这里停顿整军一会。”

向来纪律严明的霍森接到突然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挑了挑眉。

这一路他都在提防谢安澜,生怕谢安澜半路会出些什么幺蛾子。

好在走了七八天,谢安澜还算是安分守己,逐渐让他放下心防,结果早上放心,下午就扎心了。

“霍将军,我与王妃想要在此走一走,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

谢安澜刚出马车就见一身戎装表情肃穆的霍森打马来到跟前,急忙解释了一句。

霍森看到陆乘舲又看了看道路两旁天涧,心头豁然明了,点头同意了,不过还是表情严肃道,“ 半个时辰的整顿时间,还请王爷切莫耽误。”

谢安澜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一路下来他也清楚了霍森的为人,倒也不与他计较。

带着陆乘舲走到道路两旁望不到顶的天涧脚下,抬头看着那又陡又峭的天涧,不禁感慨,“这要怎么爬上去。”

“用钩绳,一步步地往上爬。”陆乘舲回道。

谢安澜滚了滚喉咙,在这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古代,想要爬上去怕也是不易吧。

陆乘舲似乎猜到谢安澜的想发,“第一批人爬上去后,系好绳索,后面的就要容易得多。”

说着他又比划了两下,“你看夹在这天涧中间的道路是不是很窄,当年爷爷就是利用这点,想到草原部的骑兵没有办法大批量的过天涧,在上面给他们准备了一张天罗地网。”

“这么高他们是怎么看到下面的?”谢安澜目光测量了一下,少说都有好几百米,加上还有郁郁葱葱当视线的树木。

“看不见,完全凭声音和树梢的抖动来判断。”

寥寥几句,谢安澜就听出了里面的不容易。

“殿下里看这里还有钩子滑过的痕迹。”陆乘舲在涧壁上找了一会,找到两处痕迹。

谢安澜凑近,只见山草后面的墙壁上留下两道深且有力的钩狠,十几年的时间并没有让它们消失,反而让山草有了扎根的地方,从而遮住了这些痕迹。

谢安澜心有所动,看着陆乘舲手中的山草,笑道,“我若是这山草便好了。”

“为何?”陆乘舲不解,谢安澜身份高贵,怎想做这山间的野草。

谢安澜并没有解释,而是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会,显得十分爱怜。

不知陆乘舲心中的伤也如这痕迹一般,一旦烙下了,就再也去不掉了。

好在他愿做那山草,扎根在这些伤痕上,直到长出茂密的绿茵来。

不过,这些话也不必说明,时间会替他证明的,说得太多,做得少,反而显得轻浮。

谢安澜两辈子都未曾与人谈过恋爱,意外的是,他发现与陆乘舲在一起的感觉还不赖。

所以他愿意将这个人,珍而重之的放在心上。

两人沿着天涧脚下逛了会,见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去了。

活动了会身体,谢安澜躺在马车上也不那么觉得闷了,就是有点无聊。

霍森见两人按时归来,放下了心神,正准备打马回自己的军队去。

“霍将军——等等。”

谢安澜百无聊赖地看着霍森离去,突然心念一起,叫住了他。

“王爷有什么吩咐。”霍森及时拉住了马的缰绳,停了下来。

“霍将军,能否帮我找两个会木匠的。”谢安澜笑容灿烂地问道。

他知道霍森这是第一次带领火|药营出征,为了怕中间有差池,带了不少的匠人,里面就有几个木匠,问他要准没错。

对上谢安澜的笑容,霍森刚放下的心,顿时又觉得被扎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错觉才让他误会谢安澜是个安安分分的人。

霍森抽了抽眼皮,表情严峻地点了点头应下,一声不吭地调转马头向身后的军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