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船行了几天,慢慢地快接近琉球了。

高猛前来请示要如何进行突袭行动时,杜云青已经把整个作战的计划疑妥了。

尽管现在的实力又较前增加了不少人,但是较之渔夫岛上的海贼们是少了几近一倍。

何况是由海中要进攻陆地,彼逸我劳,彼实我虚,强行抢攻,总是件吃亏的事,最好还是取得当地人民的协助。

再者,这究竟是中华的海外藩属。

大琉君数度乞援,使臣俱为玉龙寺所扣留,使得大琉君对中华天邦可能会产生失望与误会。

应该先去打个招呼,告诉大琉君,天朝并未不顾,已经派了人来了,以免引起误会而作意外的冲突。

要见王琉君,自然是官方身份最好。

杜云青考虑了很久,觉得还是让芙蓉去一趟的好。

大家虽然是以私下的身份前来的,但是要在别人的领土上公然作战,礼不可缺,但是去的人选身份就费煞周章了。

杜云青决定让芙蓉去之前,很费了一番争辩,尤其是那些官方的人。

他们认为琉球只是一个蕞尔小邦,芙蓉以上朝和硕格格的身份前往,未免陷尊纡贵了。

说话的是胡大为,杜云青听了只微微一皱眉头。

芙蓉已经知道他心中不快了,仍微微冷笑地道:“胡大为,难得你还记得我的这个和硕格格的身份。”

胡大为听得一怔,知道自己说话太过份了,连忙道:“格格,卑职冒犯,罪当万死,只是卑职乃恐损及上国天威,冒死吼谏,伏乞格格恕罪。”

杜云青淡淡地道:“胡兄,假如没有你们,我让芙蓉去是过于冒昧,但是为了各位,我觉得只有让她去才像句话,因为各位也是上国大内侍卫的储选人员,却与海寇为伍,在人家的国土内肆意掳……”

胡大为脸上一红道:“那是不得已,可以解释的。”

杜云青笑道:“怎么解释呢,玉龙寺不守臣道,是屈于家鬼,难道要把这个理由拿出来作为解释吗?”

胡大为一听话气不对,低头呐呐地道:“杜爷明鉴,小人等举有廷旨,密侦玉龙寺的活动,在真不得已时,才准泄漏身份,所以实出于无奈。”

杜云青神色一怔道:“胡兄!这是你的不对了,这万不得已的时机,你选得不够正确,当你的行为有辱国体时,你就应该表明身份加以拒绝了,因为你在玉龙寺中不管地位多重要,你还是无法成为白龙的心腹,能发挥的作用并不大,而国格受损,立即成为番邦的笑话,那是永远无法弥补的,玉龙寺根本没把朝廷放在心上,所以他们不在乎此举的影响,你既然忠心朝廷,奈何不知轻重。”

胡大为冷汗直流,立刻跪了下来道:“杜爷,小人愚昧,小人该死。”

芙蓉从杜云青的谈话中,已经摸索到一个头绪,不禁暗佩杜云青的急智与辩才,抓住这样一个题目做文章。

那顶帽子可轻可重,轻得一口气可以吹掉,重时却能压死人。

因此一笑道:“胡大为,你固然该死,我也难辞其咎,因为我是侍卫统领,为了要代你们向人陪罪去,不得不降格以求。”

胡大为更为慌急了道。“这怎么能怪格格呢?事前您一点都不知道。”

芙蓉冷笑道:“胡大为,亏你还是这个目子里的人,怎么如此不解事,在密探的因子里,连坐最为严厉,都属犯了恰,上司岂能以不知道三个字来卸责的,于密探这一行,历重要的就是勇于认过。

胡大为你要学的还多着呢,但绝不可能是从玉龙寺中学来,以后更不会有玉龙寺这样的机构了。

如果你想出人头地,迈好把王龙寺中只重功利,罔顾道义的这一套恶习革除掉,朝廷已经吃够苦,今后当在气节空心上取人才,将来侍卫营的负责人可能是出身于寒星门下的寒星剑边城,听过这个人吗?”

胡大为呐呐地道:“听过一些,他很有干才。”

芙蓉冷笑道:“论干才,他不会强于你们玉龙寺出身的人,但是论气度,则你们谁都赶不上他,这个人很精明,很讲义气,最痛恨鬼鬼祟祟,急功好利,阴谋阴恶之辈,前一阵子,他还是在一流宗任巡查使的身份,就把神龙帮中的好事之徒剪除了一批。”

胡大为道:“这个属下等不太清楚。”

美蓉沉声道:“你们必须要弄清楚,因为这就是他遂而擢升的原因,而今天下大治,朝廷欲施仁政以莫万年之基,对制造事问以求自重的绒风作浪之辈,最深恶痛绝,祸乱之源,多半因此而生,朝廷之所以要对玉龙寺申挞伐,也是为了这个原故,你要好自为之。”

这番话说得胡大为等人脸上变色,一个个都神色惶恐,汗如雨下,再也不敢开口了。

芙蓉冷冷地道:“本来我可以不说,让你们自己遭殃去,但是我想到你们这一次的表现还打不错,至少对朝廷的忠心可嘉,我才答告你们一声,以后行事要小心注意,不要意杀身之祸后,还怪朝廷刻薄寡恩。

干密探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多做事,少开口,除非问到你,不要擅自表示意见,主意大多的人,野心必大,也必然是不安份的人,而不安份的人,在这一行内是最不容许存在的人。”

胡大为汗如雨下,连连称是后,率着手下退出舱外去了。

杜云青笑了一笑道:“芙蓉,你还是真行,发起脾气来具雷霆之威,让人听了都害怕。”

徐明笑道:“蓉姑娘训起人来是有名的,在京里的王孙公子,格格相晋贝子阿哥,谁见了都怕。”

杜云青笑道:“是啊!我领教过两次,一次是你训福康安,一次是我们在扫荡白莲教总坛之前,你训斥礼亲王,那真是句句针砭,人骨三分,痛快淋漓,不留余地。”

芙蓉苦笑道:“我骂人是出了名的,所以恶人都由我来做,在明时皇帝想训大臣,把他们召到御书房里,由我来开口,在宫中太后要整整她老人家的那些媳妇孙女儿,也是把人召进自宁官夫,由我来开口,所以才不来一身恶名,弄得人人讨厌。”

徐明道:“这不然,骂人也是艺术,训人尤难,要处处据理而发,骂得人体无完肤不算能,训得人口服心服才是真本事。”

芙蓉有点伤感地道:“皇上限太后也是这么说,所以才让我做傻瓜,想起来实在不值,主意是他们的,恶名却由我来背,使我到处得罪人,在京里几乎没人不恨我。”

白绿珠笑道:“没有的事儿,我们都喜欢你得很!”

芙蓉也嫣然改笑道:“所以我只好跟着你们,一起上江湖去混日子了,假如我不找几个有本事的人保底着我,恐怕会落个万口分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