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4/10页)

“小弟到了郑州,只不过是府丞而已,上有刺史,兵部可以不经兄长而径行派员来向小弟提取一切的,只要通过刺史的手令,小弟就无法不从命。”

“这一点兄弟尽可放心,愚兄已经向东官殿下代兄弟请得兼署手令,到了郑州,你也不必去理州务,而且东宫会派一标卫护供你提调,不管有谁前来,都交给他们去挡驾就行了。”

李益心中一动,道:“兄长跟东宫很接近?”

高晖笑道:“圣上前已有逊禅之意,但忽又打消了念头,原因无他,只是受不了一些老臣的力恳而已。”

李益不禁迷惑了:“这是怎么个说法呢?”

高晖道:“那些人窥窃上意有逊禅之念,就百方钻营以求东宫的门路,可是殿下早有腹案,那里还容得人插进去,他们见所求不遂,唯一的办法就是拖下去,圣上也不得不将就他们一番,因为目前的一切政务,都还在他们的把持中,好在殿下也不急于接政,他也希望能够有一段时间把人与事作一番安排,等一切就绪了,他们想作怪也闹不出什么花样了。”

李益哦了一声道:“主上与东宫之间不会有误会吧?”

高晖笑道:“怎么会呢?上慈而下孝,父子之间的亲情是谁都离间不了的,只是有时候,在面子上不得不顾全那些老臣子一点,所以我劝你忍耐一下,东宫对吾弟长才亟为激赏,尤其是这次在凉州的种种表现,更为了然,特别在暗中授意愚兄,为你多担待一点,他也不希望你现在就立朝,怕你急功求利,落入那般人的笼络中……”

李益笑道:“那殿下也太小看我了。”

高晖叹道:“兄弟,殿下没有小看你,我更是推祟你的才华,只是你的傲气太重,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益道:“小弟自知生具傲骨,不肯轻易低头,因此常会招来许多没来由的烦恼,像以前为了口舌之快而批评了于老儿几句,引起了他的嫉恨,在小弟略有成就的时候;他才在暗中进谗,若非兄长高义中途援手,小弟可真可能会被他打下永劫不复之境,自此之后,小弟在言谈上已经十分注意,尽量不再攻讦人了,小弟自知这是劣根,倒没想到兄长会说成优点,倒是要请教一下。”

高晖道:“你的傲骨在你不得志的时候,可以促进你的斗志,使你全心全力地去构思筹划扳倒那些打击奶的人,以你的才华,做得也很成功,这是你的优点,但是你身登青紫,你的傲气会引来更多有力的人,明枪暗箭,置你于四面楚歌之境。”

“这个小弟倒不在乎。”

高晖诚恳地道:“兄弟,当你得罪于老儿之时,他高高在你之上,所以才没把你放在心上,等你有了点成就,他就开始不安而打击你了,结果他反而被你整倒了,这虽是你的成功,却也是值得你借镜,因为奶一旦跻身高位,你将要面对着许多你根本没想到的敌人,而这些人才是真正可怕的敌人,你若一定要求显求达,以殿下当今之地位,自可据理力争,为你立致,可是你也许面对着许多的敌视者,那些人打击你将不遗余力!”

李益暂时沉默着,高晖道:“你也许不怕,因为你有力反击,但是值得吗?最多再等个几年,殿下即位后,那些人自然会站不住脚而挂冠求退,你又何苦要跟他们去拚个头破血流呢!兄弟,殿下很爱惜你,我也很爱惜你,所以我们才劝你忍一忍,养精蓄锐,以备脱颖而出。”

李益肃然长揖道:“是,是,小弟受教,多谢兄长开导,多谢殿下关爱。”

他是真心的感激,因为他也了解到这是真正地爱惜他。

高晖欣慰地道:“兄弟,我知道你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必然会明白我们的苦心的,何况你在郑州并非闲置,殿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借重你的。”

两个人由畅述进入密谈,更深夜阑,高晖才告辞而去,第二天一早,李益做得很机密,打发了卢安先回长安,他自己则跟小红两人,便服轻骑,跟着由东宫派来的那一标卫骑,绕道径赴郑州上任去了。

走得神不知鬼不觉,以至第二天,长安来了大批的人迎接他的时候,都扑了个空,只有方子逸在驿馆里等候着两部来员办理文书的交接,问起李益,方子逸受了嘱咐,什么都不提,只说李益有了要公,秘密公干去了。

卢家派来的人是李升,还得到了方子逸私下交代的几句话,受霍小玉恳托而来的崔允明却十分难过,挤在济济群冠中,他虽是李益的至亲,也没说上话。等他与工、兵二部派来的人办好了文书交接才谈到话。

方子逸才告诉他道:“十郎暂时还不会回到长安,你没有看见,高晖会同了工部尚书,赶在今天把他的交割手续办清了,就是不能要他到长安的意思。”

“他不到长安,那又到那儿去呢?他现在是朝廷命官,总不能弃职而不理吧。”

“他是在郑州主簿的任上被调的,现在自然是销差回到郑州的住所去呀!”

“啊!这么说他已经去了。”

“当然!不去还行吗?你又不是没见到那位刘员外的态度与用心,如果被他哄到长安去,恐怕就走不开了。”

“为什么?十郎没有犯法,而且还建了殊勋……”

方子逸叹了口气:“允明,君虞是了不起,他在凉州的事功,岂仅是殊勋而已,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可惜此中情由关系颇大,此刻不便告诉你……”

“不!子逸,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才好回去对几个人交待,否则我就脱不了身,而且对十郎也不好……”

“啊!是谁?谁又想算计君虞?”

“不是别人,你也知道的,是霍家娘子小玉。”

方子逸道:“这……她总不会去算计君虞吧?”

“她当然不会,可是她一心一意地等候着十郎回去,十郎却绕道而赴郑州上任去了,叫她怎么想呢?”

“你可以告诉她说事非得已。”

崔允明叹口气道:“霍小玉还好说,她对十郎用情极深,总会谅解的,但是另外有两个人,却必须有个明白的交代,十郎为什么不能回长安,公务再忙,为什么连去看视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如果不能使这两个人满意,十郎就会有麻烦了。”

方子逸诧然道:“还有人能够找上君虞麻烦?这个我倒是未之闻也。”

崔允明道:“这两个人可以。”

“倒要请教一下,如果真是必要,我去代君虞说明一下,允明。不是我不告诉你,实在是知道那些事对你有害无益,因为奶的性情太过鲠直,无法参与君虞的那个圈子,你不参与其间而参闻其事,就有很多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