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烈奔(第2/9页)

凌郁心中一片混沌,迷惑地摇了摇头:“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是圣天神魔教的翠微使者。”司徒烈似笑非笑。

“你离家之后,一点儿音信也没有,原来是投靠了圣天神魔教!”

“你巴不得我离开这个家,从此再不回去,是不是?”司徒烈慢慢说道:“没能如你的愿,我只不过是远游学艺,潜心习武。如今我学成了世上最了不起的功夫,你便来了。这是天意呀!你我正好切磋切磋!”

猝不及防的震惊掀过,凌郁渐渐定下神,冷笑道:“你可真行,练功都练成了这副模样!若是给义父知道了,会怎么说呢?”

司徒烈听凌郁提到父亲,眼中现出一刹那的黯然,随即又拧成一股更强悍的盛气凌人:“你别老义父义父叫得这么肉麻,我听了都想吐!你只不过是我们司徒家的一条狗!我爹瞧着你还能汪汪叫两声看家护院,赏你口剩饭吃罢了。”

“义父对我好,你素来就瞧不顺眼!”

“他对你好,那你……你有玉吗?”司徒烈火了,憋出这一句。

凌郁脸唰地白了,犹锥子扎得她的心尖子无比疼,疼得她哑了嗓子答不上话来。一旁黎静眉瞧着好笑,心想有什么稀罕的,爹娘不都会给孩子系块玉护身吗,值得这样大惊小怪。

司徒烈睨眼瞟着凌郁,嘴角慢慢攒出一个笑意:“司徒家的孩子都有玉,我爹他给你玉了吗?你当他真疼你呀?他那是可怜你!连我们家的玉都没有,还痴心妄想当司徒家的少爷?没你的份儿!”

凌郁肩膀微微打颤,强撑着说:“好一位司徒家族的大少爷!怎么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哪?你学了这么一门好功夫,为何不衣锦还乡,光耀门楣?义父他老人家见到儿子变得这么俊俏,可该有多喜欢?”

“我再成什么样儿,永远都是司徒家族的少爷!哪像你整日里借假模假式的,眼睛长在头顶上,谁知道原来却是个假货!我爹见到干儿子变成了个大姑娘,才不知道该有多喜欢!不如便讨了你去做个姨娘罢了,左右爹爹园子里多得是你这种狐媚贱人。”

凌郁双手在袖子里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扎进手心里去。她咬着牙根说:“我知道你不愿看见我,因为从小到大,你样样都不如人!你除了顶着一个司徒的姓氏,哪一点像义父的儿子?义父他对你,真真是太失望了!”

司徒烈两道浓眉绞在一起,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来,突然从袖筒里伸出一只手来,抓向凌郁咽喉。凌郁侧身避开,冷笑着说:“你一点儿也没变,还是这么容易着急上火!难怪义父不敢把要紧事情交给你。”

“是呀,他把最危险的事都交给你了。你可知道为什么?”司徒烈故弄玄虚地眨眨眼睛:“我爹对我说,儿子,在刀口上玩命的事儿犯不着你去掺和,让其他人去吧。他们的命不值钱,死了也没什么可惜!”

“你胡说!”司徒烈这话就像一把千斤重锤,狠狠砸在凌郁胸口上。这疼痛深入骨髓,她忍不住张开手指,挥掌向司徒烈打去。

忽然几人头顶上嗖地一凉,从洞顶黑暗处划下一道黄色光芒。凌郁但觉迎面一股巨大的寒意袭来,击向司徒烈的掌力便发不出去,不由自主后退几步,只见一个黄衫女子稳稳落在对面石壁凸出的石座上,端坐如一尊玉佛,连罗裙都纹丝不动。

司徒烈顾不得再与凌郁纠缠,赶忙躬身拜下:“参见教主!”

徐晖等人心上一惊,仰面望去,不由都骇然愣住。那端然稳坐的黄衫女子面如春花,双眸璀璨若星子,俨然便是隐居在霍邱城外山崖谷底的慕容夫人,怎地摇身一变竟成了圣天神魔教教主?他们远远望着她,心头都不禁疑窦丛生。

“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这样大呼小叫?”那黄衫女子轻轻吐出这句话,众人方才松了口气。她和慕容夫人的嗓音虽似,但语气腔调毕竟略有不同。

黄衫女子环视众人,目光落在慕容旷身上停住。她不错眼珠盯着慕容旷腰间系的那柄湛卢宝剑,厉声道:“这把剑,你是打哪儿偷来的?”

慕容旷望着这个容貌和母亲几无二致的女子,神色不由自主即端正。对方虽问得无礼,他却答得甚是郑重:“此剑是我家传之物”。

黄衫女子上下打量慕容旷,只见他素衣飘逸,身形眉目之间活脱脱跳出另外一人的影子,心头一抓紧,失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慕容旷。”

黄衫女子脸色煞白,脸上射出令人畏惧的光芒。她几乎像是害怕似地碰碰嘴唇:“那慕容……慕容湛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

“你……原来你是他、他们的儿子?”黄衫女子瞅着慕容旷喃喃说:“是呀,也只有慕容湛和凌波,才生得出这么俊秀的孩儿”。

慕容旷的母亲正是叫作凌波。他想果然是父母故人,便即上前深施一礼:“前辈认识我父母?”

黄衫女子不答,反问道:“你爹娘身体可安康?”她的声音湿漉漉的,像是石壁潮气,一拧能拧出水来。徐晖听了这句话,不知怎的,心底忽然起了异样的感觉。落在记忆深处的某些沉渣重新翻卷上来,然而究竟是什么,一时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爹娘身体一向健朗。”慕容旷恭谨答道。

“这剑是你父亲送给你的?”

“是……是我自己带出来的。”慕容旷没料到这把剑一路上竟然惹出这许多事端,心中惴惴不安。

“湛卢可不是任人随意把玩的!”黄衫女子脸色一沉:“你知道吗,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剑,你父亲的名字就取自它。只要见到湛卢宝剑,江湖上的人就会像看见慕容湛一样吓破了胆。你没见过他当年一人一剑,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可有多了不起!你以为这只是一件死铁打造的兵器吗?它是活的,灵魂就在你爹爹身体里。湛卢已经跟他合而为一,成为他身体和生命的一部分。这把剑就是慕容湛!”

慕容旷方才知晓,父亲名字的来历,竟是起因于身上这柄湛卢剑。父亲年轻时候,一定带着这剑走南闯北,做了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情。他心上受了震动,脸也因羞愧而涨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