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同门相见恨当初(第2/3页)

十年前正是祖家刚刚在益州强势崛起的时刻,大唐十道六百多个州府都有着祖家的生意脉络。其年祖悲秋正值二十岁,风华正茂,在益州拥有天算子的称号。他天赋异禀,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惊人的心算能力和对周围事物天生的敏锐触觉。人们都说他继承了祖上祖公冲之的算学天赋,将来一定能够出人头地。江南巨贾洛家看上了祖悲秋的独特天赋,决意将洛家最漂亮的女儿洛秋彤嫁给他为妻,从此祖洛联姻,称霸整个大唐的生意场。

洛秋彤虽然出身于江湖上出名的江南仁义堂洛家,但是因为父母对她过于疼爱,为了让她免于江湖风险,竟然一分武功都没有传授予她。

祖悲秋和洛秋彤成婚之后,祖悲秋对这个新婚妻子百般疼爱。洛秋彤酷爱清洁,祖悲秋也变本加厉,严令家人要将一切都弄得一尘不染,哪怕饮食都要保证新鲜干净,并且亲自到厨房监督打扫。洛秋彤喜爱绘画,祖悲秋立刻遍访名家,苦练画艺。因为他天资聪慧,观察敏锐,师从益州龟鹤延年画师李友道之后,不出一年便青出于蓝,成为了名动书画界的著名画师。他的龟鹤延年图曾经与画坛名宿曹霸,韩干的骏马图齐名。世人称南龟北马。

但是自从牧天侯来到祖府以来,他一眼就看中了祖悲秋的天赋,执意要收他为徒,传授他自己新创的一种奇特武功。祖悲秋心算了得,一眼就看出这种武功即使以他的天分也要十年八载才能练成。他新婚燕尔,正和妻子如胶似漆,哪里有闲心去学这些江湖上的把戏,于是当面回绝了牧天侯的恳求。牧天侯见此路不通,知道阻止祖悲秋学习武功的最大障碍,就是祖悲秋的妻子洛秋彤。他明察暗访,终于发现洛秋彤本出身于武林世家,对于光怪陆离的江湖事物本来就充满了幻想,一直梦想着过江湖漂泊的生活。但是却因为不是家中长男,因而不得传授家传武功。

明白了其中关键,牧天侯便主动接触洛秋彤,在不经意间将自己最得意的轻身功夫——燕子飞云纵教给了洛秋彤。学会了轻功的洛秋彤在第二天就失去了踪影,只给祖悲秋留下一张纸条,说是心系江湖,非凡尘俗子可以勒绊,希望祖悲秋将其忘却,另娶他人,十年后有缘再见。

祖悲秋知道一切都是牧天侯作祟,于是找他理论。牧天侯以学武功为条件,保证在他学会这门奇特武功之后,他立刻传授给他燕子飞云纵,让他可以到江湖中找到自己不知所踪的妻子。

“还有几个月我就学成了,但是他就在这个时候被人刺杀了,你叫我如何能够不恨?”祖悲秋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重新冲到牧天侯的遗体前,狠狠在他的檀中穴,周天穴,百汇穴戳了几下。

“确实可恨,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段婚。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还算是人吗?”郑东霆以拳击掌,忿忿然道。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搓了搓手,凑到祖悲秋的身边:“师父教给你的武功有什么特别?”

“他说学会了这种功夫只要点中方位,可以将人体的血脉冻结,让人身化木石,虽雷打电击,皆屹然不动。”祖悲秋从怀中掏出一本点穴定身术秘籍,递到郑东霆手中,“就是这本书。”

“点穴定身术!?”郑东霆瞪大眼睛惊叹一声,“好古怪的名字。”他迫不及待地翻着秘籍的书页,如饥似渴地阅读着。

“在这里写道,只要依照人体血脉运行的路线,凭借精准无差的穴位击打,可以将人体全身经络阻断,令人体血肉化为土石,虽雷打电击,均屹然不动。这里列出的人体奇经八脉,七十二大穴,一百八十小穴江湖中人尽皆知,难道靠击打这些众人皆知的穴位就可以造成以上所说的效果吗?”郑东霆看了几页不由得问道。

“当然不行,人体血脉无时不在变化,一天中有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的血脉都有自己的特定行进路线。在人们行走,搏击,跳跃,奔跑,躲闪的时候,血脉的动向又各自不同,那么想要点穴,就需要精确寻找出人体穴位在这些特殊时刻的移动轨迹,将其击中,以瘫痪人身血脉的运行,实现定身的效果。”祖悲秋说到这里脸上露出筋疲力尽的表情。

“喔,人体大小穴位两百五十二,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变化是……”

“三千零二十四。”

“对,对,我刚要说出口,加上行走,搏击,跳跃,奔跑,躲闪的各自不同,其中的变化足有……”

“一万五千一百二十?”

“呃,大概吧,这也实在太繁琐……”

“如果那样就太简单了,人体的变化近乎无穷无尽,行走,搏击等姿态只是最基本的动向。事实上,在一个人施展少林派的罗汉拳法时,他的血脉运行姿态就有多达三十六种,如果这个人不精通罗汉拳,他根本无法成功施展点穴定身术。”

“所以你不但要学点穴术,各家各派的武功你都要……”

“虽然不用学会,但是对这些招式的精要必须精确辨认到分毫不差,现在看见那些武功秘籍我都想吐……”

“这不是正常人能学会的功夫。”

“师父说适合我。”

“如果我是你,不用他逼走我的妻子,我已经想宰了他。”郑东霆耸了耸肩膀,实话实说。

“是啊。为了一套子乌须有的滥功夫,我花了十年时间,就为了学他见鬼的轻功,好追回我的老婆。现在所有的功夫都白费了,空有点穴术有什么用?称霸武林?天下第一?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祖悲秋狠狠地哼了一声,再次冲到牧天侯尸体旁,用力捅了几下他的腹结穴。

郑东霆凑到他的身边,小声说:“如果你想称霸武林,你是……可以的……”

“我只想找回我的妻子。”祖悲秋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坐回到太师椅上。

看他不象是个妄自尊大,狼子野心的匪类,郑东霆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欣慰。自从知道有了这个师弟,他心里面便时不时一阵异样的温暖。这十年来四处漂泊,江湖上没一个人看他顺眼,孤苦无依的日子仿佛无穷无尽。如今有了一个师弟,两个人同仇敌忾,总比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要强上许多。一想到同仇敌忾,他不禁转过身,再次看了看牧天侯怒目圆睁的双眼。“师父的脾气一向是极好的。说好听点儿荣辱不惊,说难听点儿,把你当猴儿耍了你还那儿作揖呢。到底是谁能让他如此气恼?那样的家伙,岂非更加可怕?”郑东霆想到这里,本以为自己会感到浑身一冷,谁知道心底却涌起一丝悲凉,和牧天侯十年学艺时的记忆就仿佛一根势不可挡的楔子,便是他奋力挣扎,仍然钻入了他的脑子,恍然如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