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教场试绝技乘夜斗神鹰(第3/8页)

柳剑吟先不接过拜匣,却恭敬的先向他们问候了钟海平,他这是先行答礼,再领拜帖,但就在他将接未接之际,丁剑鸣却忽的抛了个眼色给二徒弟雷宏,要他上去替柳剑吟接礼。

柳剑吟未及回头拦阻,雷宏已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落在跟前,向那行人略施半礼,双手向前一伸,朗然说道:“太极门弟子雷宏,谨代掌门师伯接礼!”为首那壮汉横了雷宏一眼,但却仍将拜匣递过去。柳剑吟也睨了雷宏一眼,心里十分不快。

由于江湖上很讲究辈分尊卑。钟海平遣人来投拜帖,来人当然是钟海平的晚辈,但他又是代表钟海平来的,而钟海平和柳剑吟则是平辈。因此这拜匣既可以由柳剑吟的门人弟子或后辈来接,也可以由柳剑吟亲自来接;如果由后辈接,那就是师对师,徒对徒,虽不能说是失礼,但如果是由柳剑吟来接,则显得对钟海平特别恭敬,将钟海平的代表也看同钟海平亲来一样。因此现在雷宏来接,来人虽然不满,却无可奈何!

只是柳剑吟却很不快,他怒他的师弟在这个时候,这个场合,还偏偏要替他摆出前辈的身份,搭起前辈的架子!但他又不能在这个场合责备师弟,也不能在刚才师弟叫雷宏上来的时候拦阻。他闷了一肚子气,但却还是面露笑容,赶紧伸手向雷宏要过拜匣,再恭恭敬敬地向来人答谢,“我们这就赶去回拜!”

来人上马在前引路,柳剑吟等率众随后,人强马健,黄昏时分,就已望见了三十六家子。但就在此时,丁剑鸣却又忽对随来的武师蝴蝶掌名手何文耀交代了几句,何文耀便纵马向外跃去,柳老拳师急忙回顾,钟海平派来的人也勒马注视。暮色苍茫之中,只见何文耀在马上抱拳说道:“在下要到镇上料理一点事情,诸位请便,在下稍后再拜谒钟老拳师!”一说完,不待来人发话,已放马飞驰而去!

行行重行行,又过了半个时辰,一行人便来到钟海平门前,只见钟府矗立在丛林前面,屋前是斜斜的土岗,已被辟成了练武场,屋后直通后面的莽林,若是有强人驻在这地,随时都可从屋后遁入草莽之中。

未到门前,便先下马,柳剑吟急请来人先行进去通报,自己在外等候,柳剑吟趁来人进去通报之际,急拉着丁剑鸣的衣袖,微带责备地说道:“师弟,进到里面,千万要以谦逊为先,不能动一点气!如果再生枝节,愚兄可不能再管了!”

暮霭沉沉中看不出丁剑鸣的面色,但不见他说话,敢情也是微愠中夹点愧怍!

柳剑吟对钟海平的消息如此灵通,心中颇为诧异,而丁剑鸣心中,则对于自己到热河时,钟海平不闻不问,而师兄来时,他却忙不迭的巴结这件事颇为介意。因此他才在钟海平的徒弟递拜帖时,叫自己的徒弟代掌门师伯接帖,可是却因此又受到师兄的教训,此刻心里也自不舒服。

就在他们师兄弟各自忖度的时候,钟家的几重门户,倏的一齐打开,钟海平自中堂缓缓走出。他穿着老羊皮袄,内里白毛茸茸,外面绸带临风,显得很是闲适。

一番揖让,一阵寒暄,柳剑吟一行人都被请到大堂坐下。大堂上三三五五,站着的似乎都是钟海平的弟子门人。

众人刚刚坐下,早有钟海平的弟子,托了一个大茶盘过来,那白玉茶盘上面放着用黄杨根子镂空的十个大套杯,每个杯子都有普通茶杯的两个大,杯上雕镂着色彩鲜明的山水人物,还有草色图印,很是罕见。

钟海平的弟子将白玉茶盘端过来之后,钟海平就将茶盘接过去了,他要亲自敬茶!

第一杯敬给柳剑吟的,可还和普通的敬茶没有两样,但到了第二杯敬给丁剑鸣的,可就发生了怪事!钟海平托着茶盘,距离丁剑鸣大约还有两、三尺之地,丁剑鸣就站了起来,正待客气一番,却不知怎的,那第二个茶杯,突地在盘中凭空跳了起来,竟就在空中裂成了几块,杯中的水,像一条水线似的,向丁剑鸣兜头兜面射来,而碎裂的木块,也像暗器一般射到!

事出非常,变生不测。幸而丁剑鸣虽然功力比不上师兄,本领倒也着实不凡,只见他右手微抬,一掌凭空打出,掌风飒然,那水线和木块,竟给掌风逼得斜斜飞去。丁剑鸣的二徒弟雷宏,恰好站在旁边,首当其冲,虽避开了碎木,却给茶水泼得满头满面!

与此同时,钟海平也佯作吃惊,只见他把白玉盘一抛,口里嚷道:“哎呀!这个茶杯不结实!我老了,才一闪手,它就碎裂,惊了贵客,我在这里赔罪,别怪!别怪!”

玉盘抛出,钟海平的弟子急疾抢上前,但他快,柳剑吟更快!只见柳剑吟身形微动,早抢到跟前,用两指轻轻把茶盘边缘钳着,茶盘里剩下的八个茶杯,竟都纹丝不动,茶水也不漏出一滴,柳剑吟一手将茶盘接过,口里也在嚷道:“这些茶杯这样雅致,弄坏了多可惜!”边说边就把茶杯取下,代钟海平把茶分给众人。

丁剑鸣明知这是钟海平故意借敬茶为名,露这么一手,可是他不能发作,他师兄的眼色,也不容他发作。但经此一来,他也暗暗佩服钟海平内劲的厉害!而钟海平也觉得丁剑鸣到底也非易与,而柳剑吟那一手,轻功、内劲都表现得炉火纯青,更使他暗暗佩服。

当下钟海平连声道歉,虽口里说是自己失手,心中却有意想再试他一试。

月影侵阶,华灯耀眼,钟府设了盛筵,招待柳剑吟等一行来客。丁剑鸣刚才被钟海平暗较功劲,心中又恼怒又惴然,捉摸不住钟海平这究竟是接风酒,还是鸿门宴?

在酒筵之上,果然钟海平的花样又来了,他刚才是敬茶,现在可又要敬酒。刚才敬茶用的是黄杨木根镂空的杯子,外形雅致;现在敬酒的酒壶竟是一个可装二、三十斤酒的黑铁坛子,十分粗豪!他拿起铁坛子,竟然要先敬丁剑鸣。他口里虽说是因为他忝为形意门掌门,现在太极门掌门来访,他理应按礼节先敬丁剑鸣一杯。其实,他是撇过柳剑吟,先试一试功夫较弱的丁剑鸣。

丁剑鸣明知来意不善,但也不能示弱,正待起身道谢时,钟海平已将铁壶往丁剑鸣那儿猛的当胸推到,这铁坛子连酒在内,起码有四、五十斤,赛如一个大铁锤当胸打来!

丁剑鸣急地塌腰伸臂,一手搭住了壶嘴,口里嚷道:“别客气,我自己来!”这一搭,双方竟然不进不退,僵持不下。

原来钟海平这一铁壶推来,使的竟是内家掌力,若被击中,不死便伤,就是接架不住便可能会受伤残废。因此丁剑鸣搭着壶嘴,可不敢接招,他自知凭自身功力,化不了钟海平的内劲,他口里嚷着“自己来”,实却是搭着壶嘴往外推。这样一来,钟海平也怕挡不住丁剑鸣的太极内劲,因此既推不过去,也不敢撒手。他们两人刚好功力悉敌,谁也胜不了谁,两人的额上,都沁出汗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