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于寒舟推脱着不肯起,低头愧疚地道:“母亲责罚我吧。”

这让侯夫人更心疼了,只觉得大儿媳实在不容易,夹在她和儿子之间作难。

想要孝顺吧,男人哄着她出去。听从男人的话,就得罪了婆婆。

她太心疼她了,说道:“好孩子,这事儿你一点错处都没有,母亲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你起来。”

于寒舟还不肯起,侯夫人便佯怒道:“母亲一把年纪了,你非要折腾我么?”于寒舟没办法,只得起来了,脑袋仍旧低垂着,愧疚地道:“母亲一番慈爱,我实无颜接受。”

但她起来就好了,侯夫人拉着她到一旁坐下,说道:“你无颜?有的人却好意思呢!”说着话,下巴朝跪得笔直,面上并无几分愧意的大儿子点了点。

贺文璋倒不是不觉着愧疚。他只是觉得,错了就是错了,合该挨罚。因此面上的大义凛然比较浓重,遮掩了愧疚之意。

此刻,他抿了抿唇,说道:“请母亲责罚。”

一边说着,一边脱掉了大氅,又开始解棉衣的扣子。

这顿打是免不了的,贺文璋从没想过逃脱,因此求也不求,坦坦荡荡地要挨打。

侯夫人更气了,冷笑一声道:“看你这样子,不打你一顿,你倒是要失望了!”

看向樱桃,冷声道:“动手!”

樱桃拿着鞭子,看着只着了单薄中衣的贺文璋,心里为难极了。

但也明白,动手是势在必行了。因此,道了一声:“大爷,对不住了。”便动起手来。

这次是真材实料地打,而且没有厚厚的棉衣做抵挡,每一下都结结实实地打在贺文璋的背上。

于寒舟听得不忍,低下头去,小手捶着侯夫人的肩膀。

侯夫人心下未必就好受,但是大儿子实在太任性了,带着媳妇一出去就是半年,没别的事,净是游玩了!多大的人了,做事这样没谱?

若真是想出去玩,往后每年出去一两个月也就是了,这样一去就是半年,叫人怎么说得出口?

她最近都不爱参加宴会了,人家一问她,怎么没带大儿媳出来,她怎么答?

不说清楚,人家以为颜儿怀了身子,一通恭喜!

不出去交际,在府中又憋得慌,全是这个混账做的孽!侯夫人这样想着,就不心疼了。

打了十几鞭子,樱桃手酸了,力气便削减了几分。瞧着侯夫人没说什么,樱桃心里有数了,越打越轻,最后揉着手垂了下来,说道:“夫人,奴婢打得手都酸了,便饶过大爷吧?”

侯夫人冷哼一声,看向海棠道:“叫海棠替你!”

海棠不敢,跪下来道:“夫人消消气,奴婢瞧着大爷背后的衣裳都被打破了,再打下去恐要打坏了。”

樱桃也跪下来求情:“夫人饶了大爷吧。”

侯夫人只是冷笑,面上一点心软都没有。打了这么久,才把衣裳打破?换了侯爷来,一鞭子下去,他背上就要见血!

她已是手下留情,这混账还不知感恩!

正要说什么,于寒舟已经提了裙摆,在她脚下跪了,仰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她道:“母亲,不要打璋哥了。”

她很少哭,更是没在侯夫人面前露出过泪眼汪汪的样子,偏这样仰着头求人,可怜极了。

侯夫人看不得这个,无奈地叹气:“不打他一顿,他不知道错儿!”

“母亲,我瞧着他挨了打,也不知道错儿。”于寒舟低头擦了擦眼角,说道:“您换个法子惩罚他吧。”

到底是自己男人,打几鞭子就行了,打得多了,于寒舟心疼得很。

侯夫人这时也没刚才生气了。何况,大儿子和大儿媳回来,她本是高兴得很。

再想起大儿媳一进门,便十分孝顺的样子,还站在背后给她捶肩膀,男人挨打也不求情,侯夫人对她十分满意,那些不满和气愤就更少了。

“行吧。”侯夫人道,“看在颜儿的面子上,暂且饶了你。”

樱桃和海棠等人连忙起来,拿棉衣给贺文璋穿上。

“母亲,我扶璋哥回去上药了。”这时,于寒舟站了起来,对侯夫人说道:“待会儿回来侍奉您。”

侯夫人攥住了她的手,道:“有丫鬟在呢,你不必去。”大儿媳刚回来,她还没看够,要留她再说会儿话。

贺文璋本要往外走,闻言停了下来,说道:“这点伤,不碍事,我和颜儿一起留下来陪母亲说话。”

侯夫人顿觉打得他轻了。但是鞭子已被收起来了,她也就没有再提,只冷笑道:“你留下来做什么?我看见你就烦。”

“是儿子的错。”贺文璋低下头认错。

他还不如不认错,这样一来,侯夫人看见他更头疼了。只觉得儿子们长大了,都很会气人,一点也不值得人疼。

她不理贺文璋,只跟于寒舟说起话来,问她路上辛苦不辛苦,贺文璋欺负她没有,又看了看她的小腹,低声道:“一直没动静吗?”

“没有。”于寒舟摇了摇头。

侯夫人的眼中涌起忧虑。按常大夫说的,秋后都过了,按说大儿子的身体再没问题了才成。怎么迟迟怀不上呢?

看来还要再请大夫来瞧瞧才成,她心里想着,暂且没露出来,只道:“好了,一路回来定是辛苦了,回去好生歇着。”

侯夫人到底是心疼孩子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不忍再抻着他们。反正,来日方长。

“是,母亲。”于寒舟站起来,和贺文璋一起行了礼,然后退下了。

回到长青院后,于寒舟立时使人来拿跌打药,要给贺文璋擦药。

之前两人打拳、斗武时,常常磕着碰着,房里备了许多跌打药,此时正好用着。

绣屏等人也猜到大爷会挨打,早早就把东西备好了,闻言立刻拿了出来。

“退下吧。”于寒舟便道。

两人极少使丫鬟们贴身伺候,丫鬟们也都习惯了的,依言退下了,并且悄声关上了门。

于寒舟这才让贺文璋褪了棉袄,又脱下中衣。

“没破啊?”她看着完好的中衣,讶道。

贺文璋便道:“樱桃下手轻。”

说是衣裳都被抽破了,其实根本没有,或者说要很仔细去看,才能发现一丝丝不整齐。

不过是因为侯夫人看不见,说出来哄侯夫人心软罢了。

于寒舟点了点头,说道:“那我白担心了。”

“你还白担心?”贺文璋一下子抬起头来,伸手拧她的腰,“在母亲面前装乖,害我重罚,是不是你?”

本来母亲只是要隔着厚厚的衣服打他,并没叫他脱棉衣的。

于寒舟立刻讨好道:“是我,是我,我最坏了,我不讲义气,我没有良心。”

“要怎么赔我?”贺文璋眼也不眨地盯着她问。

于寒舟一脸的讨好:“我给你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