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看着于寒舟做帕子,贺文璋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写话本都更有动力了。

而于寒舟先给他做了两条,做好之后就送给他:“我做得不好,只图快了,璋哥先拿着用吧。”

贺文璋高兴极了,双手接过,珍而重之地捧在手心里,抬眼看着她:“很好,我很喜欢。”

他眼里的光彩那么明亮,让于寒舟再也没办法抱有侥幸。他,真的喜欢她。

心像是被什么握住了,她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才笑着点点头:“你喜欢就好。我再给母亲做几条。”

低下头去,又做起了手帕。

而贺文璋却是怔住了。她,还要给母亲做?而且,是“几条”?他低头看着手里捧着的帕子,不用数,就是两条。

母亲能得到的比他多。这让他心里不太是滋味儿。

不过,很快他又调整好了,他如今可是拿着她亲手做的帕子呢,还有什么不知足?上回她给母亲做抹额,都没他的份。这次,先给他做的,又给母亲做的呢!

他很快高兴起来,将帕子收入袖子里,根本舍不得用。

到了下午,贺文璟来了,笑容满面地道:“哥哥,几个朋友来了,你都认得的,叫他们来长青院,还是到我院子里去?”

从前贺文璋身体好的时候,也会跟着贺文璟一起见朋友。都是贺文璟的同窗们,但是贺文璋也都认得,而且关系不错。

“去你院子里吧。”贺文璋说道,站起身来,叫秋萍给他拿了大氅披上,就要跟着贺文璟往外走。

又对于寒舟说:“我去璟弟院子里,你若有事就使下人去叫我。”

“好。”于寒舟点点头。

贺文璋这才往外走了。

于寒舟看着外头的天色有些暗沉沉的,扬手掩口,打了个哈欠。再看手里做了一半的帕子,就放下了。

侯夫人又不缺这几条帕子用,她且不急着做完。抱了小猫,往内室去了,口中还道:“小乖乖,我们去睡觉。”

天色这样暗,外头又冷,不如睡觉!

贺文璋跟着弟弟见了他的朋友们。

“程兄,李兄,张贤弟……”贺文璋依次见礼。

众人纷纷起身还礼。

待坐下后,便开始说起话来。明年三月份便是春闱,在座诸人将近一半都要下场,讨论的也正是这件事。

贺文璋和贺文璟兄弟两个都是不下场的。

贺文璋身体这样,自不必说。贺文璟日后要被侯爷放去军中历练,他是要袭爵的人,自不必参加科举。

然而今日的话题却出了一点岔子。

“璋兄的身体比从前好了许多。”有人诚心赞叹道,“脸颊丰腴些许,气色也好了不少。”

贺文璋便笑道:“娶了贤妻,将我照顾得极好。”

本来也很高兴的贺文璟,听了这句,嘴角便是一撇,但是很快又笑得真心实意起来:“大夫说了,我哥哥会好起来的,日后长命百岁。”

众人自是一番恭喜。

然后有人说道:“说起来,侯爷一直不曾立下世子。日后璋兄身体好了,侯爷岂不是可以请封世子了?”

这话似是随口一说,然而话出口后,气氛前所未有的安静下来。

众人全都沉默不语,有的将视线落在贺家兄弟身上,有的索性低头喝茶,装作未觉。

打破寂静的是贺文璋,他按下了要开口的弟弟,声音和缓而有力:“我父亲乃是武将,我身体这般,即便大好了,也难习得武功在身,若说袭爵,不如文璟来得合适。”

他从小身体不好,常大夫还放言他活不过二十岁,因而虽然他是嫡长子,但是没有人想到让他袭爵。

只不过,侯爷正当盛年,便也没有急着立下世子。即便要立小儿子为世子,也该等老大不行了再说。

众人便纷纷赞叹起来:“璋兄和文璟真是一对好兄弟。”

“我们家中兄弟的关系都不如你们好。”

“兄友弟恭,贺家的家风实在是好。”

然而贺文璟沉着一张脸,嘴唇抿得紧紧的,盯着刚才挑事的那人看。

贺文璋将手搭在他肩头,用力一握,冲他示意了下,贺文璟这才收回目光,低头不语。

“心里知道就行了。”贺文璋低声说道,“不要在客人面前失态。”

那人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都无所谓了。总归不是蠢就是坏,日后不要过多往来就是了。但是在场的客人中,许多都是很好的,贺文璟作为东道主,这样失态却是不应该。

贺文璟很快收拾好了心情,抬头又是一张笑脸,还问道:“天冷,要不要喝些酒暖暖身子?咱们行酒令,玩耍一番如何?”

众人便笑着应道:“好啊。”

于是下人们便进屋,撤了桌上的茶具,改为换上了酒具等。

贺文璋便道:“我饮不得酒,你们玩便是。”

被一人捉住,说道:“少了璋兄怎使得?璋兄自不必饮酒,仍旧用茶就是了。”

其他人纷纷应声,贺文璋只好留下了。

一时酒令行了起来。

贺文璟玩惯了的,说刁难谁就刁难谁,他也做得不甚显眼,玩过两圈便难为那人一次,很快就给灌醉了。

“瞧李兄这酒量,我带他下去喝碗醒酒汤。”贺文璟站起身,拖起那人就往外走。

还有人拦道:“让下人扶他就行了,文璟不要去。”

“那怎使得?”贺文璟道,执意带人下去了。

贺文璋看见了,没做声。

不多时,贺文璟回来了,被他拖走的人却没回来,只见他无奈道:“李兄实在醉得狠,我安置他去客房休息了。”又摊了摊手,“早知他酒量这样不行,我让让他了。”

众人大笑。

贺文璟坐下后,贺文璋压低声音问他:“你把人怎么了?”

“没怎么。”贺文璟轻描淡写地道,很快面向众人笑起来,这回是真心实意的灿烂笑容,“都有谁的酒量不好,说一声,我让让他。不然一会儿灌醉了,可不许赖我。”

众人都道:“谁要你让?我酒量好得很!”

一时玩得热闹。

直至天色晚了,贺文璋才回了。

对于那李兄,他提也不提。文璟是心里有谱的人,他不会做出格的事。贺文璋只在心里想着,待他身体好了,要怎生是好?

想着事情时,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手帕。父亲的爵位,他是袭不了的。就算他身体极好,他也不能应下。这么多年来,大家心知肚明谁才是袭爵的人,他忽然好起来,对弟弟不公平。

而他的身体不好,袭不了爵,日后要如何封妻荫子?他是一定要给妻子挣个诰命的。

行至半路,天就暗了,好在下人提了灯笼走在前头,照亮了路。

想着在院子里等他的人,贺文璋心中亮起了一团明光,忍不住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