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专政君主体制和王权的终结(第6/7页)

冲在最前面的那些人想把要塞司令、瑞士人以及残疾军人救出来,免得他们遭到报复;但是狂热的民众们拒绝了,他们高叫:“交给我们,把他们交给我们;他们向自己的公民开火,应该绞死!”就这样,怒火不平的群众将要塞司令、瑞士人、残疾军人拖出来,非人道地处死了。

常设委员会这时还不知道战斗的结果,会议厅里挤满了愤怒难耐的人们,威胁着市长和选举人。成为谴责对象的弗勒塞尔脸色苍白、不知所措,开始担心自己的地位。人们强迫他离开委员会会议厅前往市国民议会,那里聚集着更多的公民。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叫他过来,跟我们走!”弗勒塞尔万般无奈,却只能按照民众们的要求来到议会大厅,当他到达时,民众们的注意力却集中在格雷弗广场传来的消息,人们听到了“胜利!自由!”的呐喊声。不一会儿,有人报告说那些巴士底狱的征服者来了,他们威风凛凛地步入大厅,神气十足。其中一个头戴桂冠的人最为出众,被大家高高举着,后面簇拥着一千五百多人,大都头发蓬乱、眼睛发红,带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把地板踩得咯吱作响。有一个人拿着巴士底狱的一串钥匙和一面旗帜,有一个人将巴士底狱的规章挂在刺刀上炫耀,还有一个人用沾满鲜血的手举着要塞司令的领扣,样子令人害怕。民众把广场和河岸挤得水泄不通,征服巴士底狱的勇士们就是以这种气概和姿态进入市政厅的大厅,向委员会报告胜利的消息。在决定其余俘虏的命运时,有几个人赞成将这些人交给委员会判决,大部分人却喊道:“不能对这些俘虏宽大!朝公民开火的人没有资格获得饶恕!”但总指挥拉萨尔、圣梅里的选举人莫罗、勇敢的埃利最终还是说服了群众,大家同意一概赦免这些俘虏。

接下来该审判弗勒塞尔了,有人说在德洛内身上搜到了一封信,弗勒塞尔在信中对德洛内说:“我用帽徽和诺言来哄住巴黎人,你一定要坚持到今天晚上援军到来。”这封信证实了人们之前的怀疑,弗勒塞尔确实有背叛行为。最温和的一派认为应该把他抓起来,关到夏特莱监狱里,另外一些人提出反对意见,主张把他带到罗亚尔宫区去审判。经过协商,大家一致赞同后一种主张,大厅里响起了“到罗亚尔宫区去!到罗亚尔宫区去!”的喊声。弗勒塞尔十分镇静地回答说:“好吧,先生们,我同意到罗亚尔宫区去。”说完后就走下台来,群众自动让开一条路,待他通过后就跟在后面走,并未采取任何暴烈举动。可是当弗勒塞尔走到佩勒蒂埃街的拐角处时,一个陌生人迎面走来,掏出手枪朝他射击,弗勒塞尔就这样被打死了。

首次革命的胜利

在巴黎起义取得节节胜利之时,凡尔赛的宫廷却正准备实现它与首都人民、与国民议会为敌的阴谋。计划预定在7月14日到15日夜执行,首席大臣布勒德义男爵答应三天后恢复王权,巴黎城下的军队指挥官布罗伊元帅被授予生杀大权。7月13日,国王迫使国民议会通过了6月23日的宣言之后,解散了议会。并印了四万份宣言准备散发到全国,此外还印制了一亿多张国库券以应急需。宫廷并没有因为巴黎的运动而有所收敛,直到最后一刻,宫廷依旧将这场运动看作一次暂时的、容易扑灭的骚乱,认为一个由市民掌权的城市抵抗不了一支军队,不相信运动能够持续下去并取得成功。

议会清楚宫廷的阴谋,两天来它一直在不安和惊慌中继续开会。议会不知道巴黎发生的事,一会儿听说巴黎举行了总起义,民众要向凡尔赛进发;一会儿又听说军队将对巴黎采取行动。7月14日晚,甚至听到了国王将乘夜出走、将议会留给外籍军团的传言。在如此严重的局面下,议会仍然坚定地贯彻他们最初的决议。正当米拉波提议再派一个代表团前去探寻情况时,诺阿耶子爵从巴黎赶来向议会报告起义的进展,叙述了荣誉军人院被抢、巴士底狱被围的情况。议会提议建立通讯联络,半小时互通一次消息。

这时,巴黎市政厅委员会派来的代表尼尔和邦卡尔证实了国民议会刚才收到的消息,国民议会在愤怒中派出第二个代表团,向国王报告这沉痛的消息。晚上十点,第一个代表团带来了无法令人满意的答复,国王答应将练兵场的军队撤离巴黎,但要求军官们担任国民自卫军中的指挥。对于第二个代表团报告的消息,国王有些犹豫,但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但是这些措施并不能改变人们所处的危急处境,国民议会对此既不满意,也不放心。

当奥尔梅松和迪波尔的代表带来巴士底狱被攻陷、弗勒塞尔和德洛内被处死的消息时,国民议会却不再派出第三个代表团,克莱蒙·多奈尔说:“让他们自己去想吧,国王也应当和普通人一样,为取得教训而付出代价。”第二天早上,在代表团准备动身的时候,国王到国民议会来了。负责国王服装的利昂古尔公爵偷偷将法兰西禁卫军团叛变和巴士底狱被攻陷的消息告诉了国王,并说服他到议会去表明自己的态度,使议会放心。国王不带卫兵,只在他兄弟的陪同下前来。国民议会最初用寂静来迎接他。可是,当国王说他和国民是一体,已命令军队撤离巴黎和凡尔赛时,议员们全场鼓掌、起立致敬,并将他送回凡尔赛宫。

凡尔赛和巴黎欣喜若狂,人民的态度由怨恨转为感激。清醒过来的路易十六宣布召回内克尔,自己将回到首都。议会派了一个一百人的代表团先于国王到达首都。代表团中的巴伊,由于他长期担任议会议长的艰难职务,被任命为巴黎市长,拉法耶特则由于他光荣的爱国行动被任命为国民自卫军总指挥。

7月27日,巴伊和拉法耶特率领市政府人员和巴黎的国民自卫军迎接国王,路易十六受到了空前的爱戴。他批准了新官吏的任命,同意了人民的选择,然后返回凡尔赛。反对革命的大臣和那些阴谋未遂的人都离开了宫廷,阿图瓦伯爵、孔代亲王、孔蒂亲王、波利尼亚克一家,都带着随从离开法国前往都灵,成为第一批流亡者,但这些亲王很快就在国内挑起内战,并组织策划了欧洲反法同盟。

内克尔胜利归来,他回来的那一天,巴黎像过节日一样。但是,他声望最高的这天却几乎成为他的末日。民众始终对参与7月14日阴谋的人恨之入骨,坚决处决了新任大臣富隆和他的侄儿贝蒂埃。内克尔对此很生气,担心别人也成为牺牲品,同时他想营救被俘的贝桑伐尔男爵,因此要求实行大赦。但在群情激愤的环境里,内克尔的宽大并不慎重,他不知道人们会轻易怀疑自己的领袖砸碎他们的偶像。目前最好的办法不是赦免被告者,而是成立法庭从而使被告者免受民众的死刑判决。内克尔非但没有达到目的,反而使人民起来反对他,从此,他开始和革命作对。当群众被革命充分发动起来后,英雄人物就无足轻重了,要想不被运动抛弃,就必须走在前头,而不是左右运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