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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学校里,庞奇·苏兹贝格的理论和特殊才能就没有什么用了,他不习惯严格的纪律,表现得并不好。他的姐姐鲁思轻松地回忆了她弟弟的问题,有一次在报社的《时报闲谈》上写道:

几乎纽约附近地区的每一所学校,都因庞奇的不时到来而增辉。他们都很高兴让他来,但想要他做的不是旁观者的事情。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承认,尽管他们发现他很可爱,却不知道要怎么教育他。曾有一个学校留住他的时间比其他学校都长,因为校长的妻子是个雕塑家,认为庞奇有一个漂亮的脑袋,她让他来当模特。由于他不给别人判断他的脑袋里想些什么的机会,那么至少他脑袋外面值得赞美的东西也就令人满意了。

庞奇回想起他后来在布朗宁、劳伦斯·史密斯、卢米斯的学校生活,或在莫宁赛德的家庭教育生活,也是令人愉快的。在极少的场合,尽管他极力靠他的笑声和他快乐的举止来掩饰,但还是暗示出与他父亲发生的不愉快给他的严重伤害。“他们送我去实行英国教育体制的圣伯纳德学校,我造反了,”有一次他说,“我是一个左撇子,但他们要我用右手写字。结果我写得糟糕透了——我想写‘197’,却写成了‘179’……总之,我在圣伯纳德待了大约五六年,成了留级的‘老孩子’,至少有些信件是这样叫我的。”他又平静下来,冷酷无情地说:“我决不给他们一分钱。”

1943年,17岁时,庞奇离开了康涅狄格州温莎的卢米斯学校,申请加入海军陆战队。他的父母对此很不高兴,但也只好同意了。在等着应征时,他在《纽约时报》的摄影部当了一颗“螺丝钉”,显示出他对修理工作的很大热情。1944年1月他正式进了海军陆战队,被训练成无线电技师。他在帕里斯岛的训练教师是一个严厉的下士,叫罗西兹。他在几周内就做到了一代教育家和《纽约时报》家族在12年里没有做到的事情——庞奇·苏兹贝格学会了立即服从命令,赶上了班级其他成员,喜欢上了艰苦的生活。他还喜欢远离家庭,尽管它提供了自由的溺爱的气氛,但也经常有父母和长辈的事后批评。在海军陆战队里,命令是大声而明确的,非常清楚谁是老板。庞奇的家庭关系对罗西兹没有任何分量,罗西兹也不会被苏兹贝格的小孩子魅力和无聊的引诱所左右,尽管这些做法过去在私立学校有时是起作用的。几十年后,苏兹贝格成为《纽约时报》业主后,他满怀感激之情提到了海军陆战队的罗西兹。

战争期间,庞奇被派到了菲律宾,参加了莱特湾和吕宋岛的战役,后来又换防到日本。他担任海军拦截艇的操作员,并在麦克阿瑟的司令部兼任吉普车司机。他被提拔为下士,后来在1946年春——4月1日,他认为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日子——他退役回到了纽约。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参加高中同等学力的考试,这样他就有资格上大学了。获得及格成绩后——“加上我老子在哥伦比亚大学董事会里”——他进了哥伦比亚大学,成绩很好,偶尔上上院长的表扬名单。当学生时,他娶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年轻姑娘芭芭拉·格兰特。格兰特住在希兰代尔附近,也曾在时报大楼14层的办公室里工作过。1948年7月结婚后,他们有了一个儿子小阿瑟·奥克斯·苏兹贝格和一个女儿卡伦·奥尔登。

1951年庞奇·苏兹贝格在哥伦比亚大学获得文学学士学位,后来他加入《纽约时报》,成了新闻编辑部里的年轻记者。在那里不久他就犯了一个被认为是可怕的错误:他被委派去参加一次讲演宴会,报道那里说些什么,不幸的是有段时间他离开了桌子,去了洗手间,正是此时会议宣布由一位替代的讲演人,而不是原定的讲演人宣讲,因为原定讲演人无法出席。苏兹贝格从洗手间出来听了讲演,并引用在第二天早晨《纽约时报》发表的短文中,但他不知道原定的讲演人没有到场,把讲演人的名字弄错了。《纽约时报》得知出错后,被迫做出了更正,纽约城市版主任罗伯特·加斯特给庞奇写信,以与罗西兹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严厉无情的口气教训了他。

朝鲜战争期间,庞奇的部队也参战了。他得到了一项好差使,上了纽约的斯洛卡姆港的军队情报学校,毕业后在朝鲜当了第一陆战队的助理公共情报官,后来他回到美国,在华盛顿做指挥官的司法助理。1952年他以中尉军衔离开了军队,又开始了他的办报工作。

他当时26岁,更成熟、更老练了,非常喜欢在新闻编辑部到处转,渴望学习新闻工作。在接下来的几年,他有大量的东西要学,但他决不会成为一名高级记者,因为他缺乏必要的素质。他是一名生活优裕的富家子弟,刺探别人的事情,追逐消息,在秘密会议的门外等着发表正式声明,不是一个报纸所有者家族后代的生活。记者生活是没有尊严的,离一种良好的教养相去甚远。一个报纸老板的儿子可以一时有兴趣干干报道工作,把它当作他的管理训练的一部分,一次浪漫的短暂飞行,但他终归是要落地的。

记者队伍中的成员,主要是那些来自中产阶级下层的人。正是他们有动力、有耐心,能坚持下去成为成功的记者。对他们来说,报道工作是走向更好生活的工具。在一代人中,如果他们的署名报道闻名遐迩,他们就可以摆脱他们童年简单而默默无闻的生活,上升到管理者的内部圈子里。他们可以对总统产生影响,和洛克菲勒们结下友谊,在社交和政治权力的场所有一个前排坐席。有了这些地位,他们不仅可以观看,而且也可以影响他们时代的事件——如赖斯顿,一个贫穷的苏格兰移民的儿子所做的;如克罗克和卡特利奇、丹尼尔和威克,这些南方农村的孩子所做的;如A.M.罗森塔尔和其他几十个美国犹太人所做的,他们的祖先都是从欧洲的贫民窟里逃出来的。

不仅在《纽约时报》,在其他报社,新闻部门大量聚集的也是中产阶级下层的人士——来自北方的自由的犹太人和不怎么自由的爱尔兰天主教徒,来自南方和中西部的上进的新教徒;可以预料,还有相对少数的意大利裔美国人。来自意大利的移民用了很长时间才熟悉了英语及其文学,像其他少数民族一样,英语对他们来说是困难的;他们中间没有产生很多报纸记者,除非属于待在警察的“棚屋”里不写作的“跑腿者”或街区记者那一类。黑人只是象征性地在新闻编辑部里有代表,因为他们缺乏教育或动机,鼓励或机会,或者是这些因素的综合。在《纽约时报》的记者中,经常只有一个黑人记者,很少有两个以上。相反,《纽约时报》的电梯操作工几乎都是黑人,是穿着制服微笑的种植园类型的黑人。这种雇用的做法始于奥克斯,在种族问题上他是一个遵守常规的南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