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1464~1492(第3/5页)

和他的父亲一样,皮耶罗希望艺术家们把他看作出资人和朋友。安东尼奥·阿韦利诺·菲拉雷特还写道:科西莫在多纳泰罗的创作活跃期“授予了他许多荣耀和无穷的酬劳”,皮耶罗在这位雕塑家年老之后以及去世之时,依然供养他的生活并尊重他的遗愿。多纳泰罗的最后一个愿望就是被安葬在圣洛伦佐教堂里靠近科西莫的地方。皮耶罗答应会完成他的心愿,并且承担了葬礼及将他葬在科西莫旁边墓穴的全部费用。多纳泰罗的棺材被抬到教堂下葬时,美第奇家族和成千上万悲恸的佛罗伦萨市民都来送他最后一程。

在长长的送葬队伍里,还包括很多为皮耶罗工作的或即将为他工作的艺术家。其中卢卡·德拉·罗比亚(Luca della Robbia)很快将被选为雕塑家行会的主席。卢卡出生于1400年,1428年为大教堂完成的优美的唱诗班唱台(singing-gallery)已经为他赢得了持久的赞誉。[4]随后他又受执政团的雇佣来完成由乔托和安德烈亚·皮萨诺开启的钟楼北面的浮雕系列。[5]皮耶罗还让他为自己制作了一些椭圆形的陶土浮雕,悬挂在美第奇宫书房的墙面上,此外还有一些铺地的地砖。这些物件都“新颖独特并且很适合夏天”。[6]

去圣洛伦佐教堂的送葬队伍中还有一位老艺术家,他就是当时已经69岁的保罗·迪·多尼(Paolo di Doni)。他也是佛罗伦萨人,害羞内向、沉默寡言,但是一位对动物,特别是鸟类,充满热情的艺术家。他房间里到处都是鸟类的图画,所以他也得了个绰号“乌切洛”(Uccello,在意大利语中是“鸟”的意思)。他有几幅用蛋彩画颜料创作的鸟类和其他动物的图画就被美第奇买走,挂在了美第奇宫的墙上。在多纳泰罗去世前几年,皮耶罗还曾邀请乌切洛创作以圣罗马诺(San Romano)溃败为主题的三版画,来纪念1432年阿尔比奇家族统治时期佛罗伦萨打败锡耶纳的历史。在这幅画中,马似乎主导了作战行动。后来这幅画被挂在了洛伦佐的卧室中。紧挨着它的是乌切洛的另外两幅作品,一幅描绘了巴黎传奇中的场景,另一幅画的是狮子与龙在争斗。[7]

《罗马诺之战》完成后不久,皮耶罗就又为美第奇宫向另一位佛罗伦萨艺术家订制了三幅大型画作。这位艺术家就是安东尼奥·迪·雅各博·本奇(Antonio di Jacobo Benci),因为他的父亲是个鸟贩子,所以他也被称为波拉尤奥洛(Pollaiuolo,在意大利语中有“鸡舍”的意思)。波拉尤奥洛既是雕塑家,雕刻家、珠宝和珐琅商人,也是一位画家。他向皮耶罗毛遂自荐,展示了自己精湛的人体画技艺。这种技艺是他长时间解剖观察尸体获得的。皮耶罗向他订购了《赫拉克勒斯的苦差》(Labours of Hercules)中的两幅,分别是斩杀尼密阿巨狮和摧毁勒拿九头蛇,此外还有一幅描写后来赫拉克勒斯击败利比亚巨人安泰俄斯的作品。[8]赫拉克勒斯正是执政团印章上的图案,他象征着勇气。这些图画中的赫拉克勒斯被描绘得“英勇无畏”,与其说是希腊神话中的天神,倒不如说是一名穿着闪光铠甲的古代战士。

如何用古典神话故事来赞颂佛罗伦萨及其统治者的美德与成就?在这一问题上没有哪个艺术家比亚历山德罗·迪·马里亚诺·菲利佩皮(Alessandro di Mariano Filipepi),也被称为波提切利(Botticelli),更契合皮耶罗的想法了。多纳泰罗去世时,波提切利只有22岁。他父亲是佛罗伦萨的一位皮革商人,在新镇的圣人街上(Via Nuova Borg’Ognissanti)经营着一家生意清淡的小店。他的哥哥以加工画框上的金箔(batiloro)为生,并且替代父亲承担了抚养波提切利的责任。波提切利从小体弱多病,波提切利这一昵称(意思是小木桶)可能来源于他的哥哥。波提切利离开学校后,做过菲利波·利比的学徒,但是没多久他就应邀住进美第奇宫了。在那里,皮耶罗和卢克雷齐娅像家人一样对待他。多纳泰罗去世后不久,波提切利完成了《圣母颂》(Madonna of the Magnificat)这幅画。画中他把美第奇家的两个儿子都描画成了跪在圣母面前的天使。朱利亚诺有天使一般的面容和浓密卷曲的迷人秀发,还有一缕正好垂下来挡住了他的眉毛;洛伦佐则略显黝黑,他只比画家小5岁,侧面、阴影的描绘手法让他的形象更加理想化。[9]

《三贤士朝圣》(Adoration of the Magi)是波提切利为美第奇家创作的另一幅家庭群像,同样采取了文艺复兴时期艺术家所推崇的以宗教主题表现世俗人物的方法。这幅画中的洛伦佐——如果我们接受传统鉴定的话——被安排在明亮的光线下,而不再遮遮掩掩。这幅画是皮耶罗的朋友瓜斯帕尔·迪·扎诺比·德尔·拉马(Guaspare di Zanobi del Lama)为圣玛丽亚诺韦拉教堂绘制的,可能也是为感恩美第奇家族躲过1466年阴谋、避免暗杀或流放之灾。[10]虽然家族中的其他成员似乎占据了更重要的位置,但是这幅画看起来显然是在向洛伦佐致敬。就如波提切利后来为商业行会委员会(Arte della Mercanzia)创作的《坚韧》(Fortitude)一样,那幅画其实也更像是致敬皮耶罗的。

《坚韧》是商业行会为他们的大厅订制的六幅版画之一,代表慈善、公正、信仰、节制和坚韧的美德。起初打算请安东尼奥·波拉尤奥洛的弟弟皮耶罗来画,但是皮耶罗·德·美第奇怂恿托马索·索代里尼(Tommaso Soderini)说服了委员会里的同事们至少让波提切利完成其中一幅。波提切利于是创作了这幅被认为暗喻了他的朋友和资助者坚毅的性格的画作。[11]

波提切利完成作品后不久,另一位艺术家又开始在美第奇宫一层的小教堂设计壁画。这位艺术家名叫贝诺佐·戈佐利,也是佛罗伦萨人,曾经在吉贝尔蒂的领导下协助建造洗礼堂的铜制大门,后来又做了安杰利科的助手。贝诺佐·戈佐利在美第奇教堂里没日没夜地工作了数月,渐渐完成了高坛周围墙壁上的壁画。在美第奇的标志图案钻戒和“永恒”(semper)箴言之上有装饰的花边,再上面是两幅巨大的描绘天使庆贺基督诞生的图画,天使们正好可以俯视下方摆在圣坛之上的菲利波·利比创作的《圣母与圣子》(The Virgin Adoring the Child)。[12]

教堂主体的墙壁上,戈佐利画了纪念美第奇家族历史的内容,不过是用传说的三贤士去伯利恒的故事表现的,其中一些人物以真蒂莱·达·法布里亚诺为圣三一教堂(Santa Trinita)的奥诺弗里奥·斯特罗齐(Onofrio Strozzi)家族小教堂创作的圣坛装饰物《贤士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