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红军实施转移(第2/15页)

9月19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人民执行委员会主席张闻天发出指示信,决定调整苏维埃机构,取消国民经济部、财政部、粮食部,成立财政经济委员会,“保卫局与裁判部可合并为肃反委员会”,并规定“在战争特别紧张的区域甚至苏维埃所有的各部都可以取消,而由个别同志直接负责去解决当前特别重要的战争问题”;“所有苏维埃机关中各种无用文件都应销毁”,“机关工作人员中的家属,应该另行安顿”,下级机关在“同上级领导机关脱离交通关系时,依然能够去进行工作”。这实际是在布置苏区失陷后的工作。29日,张闻天又发表《一切为了保卫苏维埃》一文,指出:“为了保卫苏区,粉碎五次‘围剿’,我们在苏区内部求得同敌人的主力决战,然而为了同样的目的,我们分出我们主力的一部分深入敌人的远后方,在那里发动广大的群众斗争,开展游击战争,解除敌人的武装,创造新的红军主力与新的苏区……我们有时在敌人优势兵力的压迫之下,不能不暂时的放弃某些苏区与城市,缩短战线,集中力量,求得战术上的优势,以争取决战的胜利。”[441]文章发表于《红色中华》,是中央红军准备实行战略转移的第一个公开信号。

在中共中央积极准备撤离时,9月17日,博古致电共产国际,提出:“中央和革命军事委员会根据我们的总计划决定从10月初集中主要力量在江西的西南部对广东的力量实施进攻战役。最终目的是向湖南南部和湘桂两省的边境地区撤退。全部准备工作将于10月1日前完成,我们的力量将在这之前转移并部署在计划实施战役的地方。”[442]9月30日,共产国际致电中共中央,表示:“考虑到这样一个情况,即今后只在江西进行防御战是不可能取得对南京军队的决定性胜利的,我们同意你们将主力调往湖南的计划。”[443]这意味着中共的转移计划已得到共产国际的完全同意。10月8日,中共中央向新成立的苏区中央分局发出训令,提出在国民党军不断深入苏区的形势下,如果红军主力继续在缩小的苏区内部作战,“因为地域上的狭窄,使红军行动与供给补充上感觉困难,而损失我们最宝贵的有生力量,并且这也不是保卫苏区的有效的方法。因此,正确的反对敌人的战斗与澈底粉碎敌人五次‘围剿’,必须使红军主力突破敌人的封锁,深入敌人的后面去进攻敌人。这种战斗的方式似乎是退却的,但是却正相反,这才是进攻敌人,克服敌人堡垒主义,以取得胜利的重要方式。因为这样的行动,将在离开堡垒的地区中得到许多消灭敌人的战斗机会,解除敌人的武装壮大红军,在广大的新的区域中,散布苏维埃影响,创立新的苏区”。[444]

在中央红军加紧突围准备之时,国民党“围剿”军主力尚在休整。此时,国民党军久攻之下,师劳兵疲,且因长宿野外,患病者甚多;另外,蒋介石本人对战局估计十分乐观,9月6日,蒋在日记中预定计划:“一、进剿至石城宁都与长汀之线,当可告一段落,以后即用少数部队迫近,与飞机轰炸当可了事。二、用政治方法招降收编,无妨乎。”[445]正是在这种情绪影响下,国民党军在9月底才开始新一轮进攻,9月26日其第三、第十、第五纵队共6个师向石城攻击,第八纵队向兴国攻击,第七纵队向古龙岗攻击,第四纵队向长汀攻击,南路军向会昌进攻,并拟于10月14日总攻瑞金、宁都。

9月25日,国民党军主攻部队第三路军下达攻击命令,以小松市为主攻方向。26日,国民党军6个师全线展开攻击,先后攻占中华台、陈古岭、分水坳等高地,30日占领小松市。第十纵队指挥官汤恩伯亲至第一线观察,发现石城城北石榴花、鹅项坳一带工事密布,是红军主力集中地区。10月3日,国民党军第八十八师在专门调集的飞机、大炮掩护下,向石榴花、鹅项坳高地猛烈攻击。两高地是石城最后屏障,红军在此进行了顽强固守,但难以抵挡对方的猛烈炮火,被迫撤出战斗。7日,国民党军第十一师进占石城。红军顽强奋战,在石城阻挡了国民党军的进攻步伐,为准备战略转移争取了时间,自己也付出很大伤亡,战役结束后,“红三军团老的连长完全死伤”。[446]肖华回忆:“这一仗打得很壮烈,损失也很大。连续战斗的伤亡,原一万多人的‘少共国际师’到这时只剩下五千来人了。”[447]

与石城激战同时,向古龙岗进攻的国民党军第六路军遭到红军顽强阻击,前进一度受阻;后由于红军主力部队的撤出,行动加速,先后占领天子嵊、风车坳等高地,10月10日完成对古龙岗的占领。兴国方面,红一军团和红五军团在庙背以北和高兴圩西南地区顽强抗击周浑元纵队的进攻。战至9月30日,庙背、高兴圩等地先后失守,红一、五军团被迫“向兴国退去”,[448]撤至新圩、文陂地区,继续抗击国民党军对兴国的攻击。

在前方进行阻击战时,红军转移已箭在弦上,主力部队纷纷撤往后方集中,只有地方部队继续留在前方阻击敌人。9月21日,中革军委决定将红二十一、红二十三师合编为第八军团,周昆任军团长,红八军团司令部由第二十一师司令部代理。此外,9月15日还成立了教导师,张经武任师长,何长工任政治委员。10月2日,博古亲至红三军团,召集团以上干部会,彭绍辉日记记载,彭德怀在会上指出:“我军在北线迟滞敌人,争取时间的任务已完成。我军要向敌人反攻,主力须转移。”[449]这已经非常明确地传达出红军即将进行战略转移的信息,一些回忆录所说红军许多中、高级指挥员一直到长征开始仍不知将要进行战略转移的说法是站不住脚的。7日,中共中央和中革军委命令红二十四师和地方武装接替中央红军主力的防御任务,主力集中瑞金、于都地区,准备执行新的任务。9日,红军总政治部发布《关于准备长途行军与战斗的政治指令》,要求“加强部队的政治军事训练,发扬部队的攻击精神,准备突破敌人的封锁线,进行长途行军与战斗”。[450]

应该说,长征出发前,中共中央为长征进行的物质、舆论、组织等各方面的准备是较为充分的。在武器弹药、粮款筹集、兵员发展上都做了大量的工作。有关长征初期的回忆文章写道:“我们的帽子、衣服、布草鞋、绑带、皮带,从头到脚,都是崭新的新东西。”[451]耿飚回忆,出发前,“种种迹象表明,红军要有大的行动。师部不断通知我们去领棉衣,领银元,领弹药,住院的轻伤员都提前归队,而重伤员和病号,则被安排到群众家里。地图也换了新的,我一看,不是往常的作战区域,这说明,部队要向新的地域开进”。[452]李一氓回忆,他长征前几天赶回瑞金时,“看到别人都有了充分的物质准备,因为他们早已得到一路出发的正式通知”,“有些人有新的胶底帆布鞋,有些人不知在什么地方搞来的很不坏的雨衣,有的人还有很好的水壶,很好的饭盒,很新的油纸雨伞,五节的大电筒”。[453]可见,长征前夕对于要进行战略转移这一点,已经传布到相当范围。就此而言,人们没有理由忽视陈云当时的说法:“此次红军抛弃数年经营之闽赣区域而走入四川,显系有计划之行动。当去年退出江西以前,以我之目光观之,则红军已进行了充分准备。”[454]1939年,当李德在共产国际遭到批评并接受了大部分指责时,仍然特别就长征问题作出辩解,强调:“在技术方面,我认为,远征的准备工作是好的,突破四道防线的计划也一样,比较容易的克服这些防线就证明了这一点。”[4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