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庞培与恺撒的联合统治(第3/8页)

元老院的重要性与日俱增

如果罗马有其代表性的体制,则公民的不满可以在选举中得到自然的表达。在现存的情况下,立宪派者除了投身在元老院的领导下别无选择;元老院虽然已经败坏,却仍旧是合法共和国的代表与斗士。如此,现在显露了一个事实:元老院在已被推翻之后,却突然发现手上有庞大而可信的军队,比它推翻格拉古和苏拉时都更多更为可用。

贵族们感觉到了这一点,再度开始有动向。正在这时,马库斯·西塞罗在发誓不仅参加元老院的不管派,而且要倾其全力为摄政者们效忠之后,获得了摄政者们的同意回到了罗马。在允许他返回这件事情上,庞培只不过向寡头政府做了一个偶然的让步,一者是为克洛狄乌斯找点麻烦,二者是意图把这个能言善道的前执政官变作工具!因为此人在经过足够的打击之后已经唯命是从了;出乎意料的,西塞罗的回京却被共和派当做宣传工具,正如他被放逐的时候一样。由提图斯·安尼乌斯·米罗的一帮人做保护,抵住克洛狄乌斯一帮人的反对,两个执政官在元老院的紧急命令下向公民提议,要求公民允许西塞罗回京;同时,元老院促使所有支持宪政者参与投票。投票日(公元前57年8月4日),异常多的知名之士——尤其是来自乡镇者——群集罗马。西塞罗由布林迪西到首都的行程也成为一连串公众情绪表露的时机。如此,元老院和倾向宪政的公民之新联合公布了,这对贵族业已动摇的勇气有相当的振奋作用。

庞培束手无策

对这种大胆的宣示,庞培束手无策;而他同克洛狄乌斯的斗争之近乎荒唐的处境,使他大失信誉,他跟元老院的联盟亦然。因此,他的无能使元老院中拥护摄政者的一派士气大丧,而共和—贵族派则自然占据了元老院的上风。如果共和派勇敢而巧妙,这一局派系的斗争并不就此无望。因为现在它具有一个世纪来所未曾有过的力量——人民的坚定支持。如果它能信仰人民和其自身,则它就会以最短、最光荣的途径达到目的。为什么不公开果决地攻击摄政者?为什么元老院不出现一个出众的人物攻击摄政者,并以之为首脑,把摄政者的特殊权力取消,以之为不合宪法,并召令意大利的共和派起来反抗暴君?用这种方式或许可以再度恢复元老院的统治权。这样做,共和派固然冒险,但也可能这最冒险的决心是最明智的——事情往往如此。

由于这个时期的贵族已经几乎没有能力做这种简单而冒险犯难的事情,他们便找出另一条比较确定,或者说,比较适于这些立宪派的性情的途径:他们挑拨离间两个摄政者,以便最后重新掌握国家的船舵。两个统治者的关系松弛了,改变了,而恺撒的优势力量迫使庞培寻求新的司令权位。如果他能如愿,两人的决裂就可能以某种形态发生,而两人的斗争亦将随之而起。如果庞培无人支持,他的失败殆无可疑,而立宪派将发现他们的统治者由两个变作了一个。但如贵族跟较弱的一个联合,则联合派即可能获胜,因为庞培是个干练的将才,而立宪派的兵源众多。胜利后再处置庞培则容易得多,因为在政治上他并非能手。

庞培尝试获取元老院的任命 谷物供应的管理

因此,随着事态的推移,庞培自然与共和派可以产生谅解。至于这种谅解是否可以真正达成,两个摄政者与贵族之间的混乱关系究竟呈现如何的形式,则要在公元前57年秋季予以讨论,届时庞培要建议元老院将异乎寻常的权力交托于他。他的要求之根据和十一年前一样,是首都面包的大幅涨价(这和伽宾尼欧法颁行之前一样)。涨价是否由操纵造成——克洛狄乌斯有时即如此指控庞培,有时又如此指控西塞罗,而后二者又转而指控前者——则不得而知。海盗的劫掠,公库的空虚,谷物分配的监督不当,本身即足以造成首都食物的匮乏——这个大城的粮食几乎全靠海外供应。庞培的计划是要取得全帝国粮食的监督权,而为达此目的,则一方面要握取罗马国库的无限主宰权,另一方面则须握取陆军与舰队大权,同时要取得各行省的司令权,使其权力高于各行省总督。总之,他想求取的是伽宾尼欧法的改良版,依照此法,埃及战争之处理权亦将附加上去,就如米特拉达悌战争的处理权自然要附加于海盗围捕权上。

对于新专制者们的反对不论有何等根据,当这个提议在公元前57年提出讨论时,元老院的大多数却仍受着由恺撒所激起的恐惧之约束。在马库斯·西塞罗的动议下(这是他第一次按照授意表露他从被放逐的经验所习得的奴性),元老院谄媚地接受了这个计划的原则。但在细节的决定上,却跟原先的计划有非常实质的出入。庞培不但未得自由运用国库权,未能掌握海陆军权,甚至连高于各行省总督的权柄亦未取得。元老院们只答应交托他一大笔款项,十五名副官,以及此后五年全罗马帝国有关谷物供应的充分总督权。再者,这个命令还必须经过公民认可。

这几乎是对原计划的驳斥,而导致这种改变有许多原因。在高卢行省,要将与恺撒同等的权威授给恺撒的同事,甚至要比恺撒的权威尤高,这恐怕是连最胆大的人也不敢同意的。克拉苏,这庞培的世袭敌人与不情愿的盟友,也暗地里在反对。元老院的共和派反对任何增加摄政者权威之事,哪怕只是名义上的。而最重要的原因则是庞培本人的暧昧态度;这个人即使在不得不行动的时候,仍不能公开承认自己的动向,必要由朋友出面,自己则以他著名的谦虚表示:即使再低的授权,他也会觉得满意。无怪别人就故意把他的话当真,授予他的少些。

远征埃及

虽然如此,庞培还是因为至少找到了一个重要的差事而高兴,最主要的是他有了适当的借口可以离开都城。再者,他为都城提供了丰富而廉价的粮食——尽管行省为此而感到严重不满。他有权在各省具备地方总督之名——但这却只是空名,因为他没有自己的军队。因之,不久他就向元老院提出第二项建议,要元老院责成他协助被逐的埃及王复位,势若必须,可以武力行之。但,他越是需要元老院,元老院越不尊重他的愿望。不久,从女预言家的神谕中就发现,派罗马部队入埃及乃是不敬神之举,而虔敬的元老院则几乎一致决定避免军事干预。庞培这般低声下气,以致即使没有军队也愿受此任务。但他的装聋作哑却又已到如此无可救药的地方,以致只让他的朋友去为他求取,他自己则说当派另一位元老前往。元老院当然拒绝这个提议,因为这等于是让一个贵重的人去冒性命之险。经过无休无止的讨论后,决定根本不插手埃及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