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汉语拼音

曹操南征袁术、刘备,以夏侯渊为先锋,直指寿春。袁术本以为官渡对峙,半年难决,故而听信了刘备的煽动,自合肥起兵,下成德,围寿春,谁料想刘馥守备寿春还不到一个月,曹操的援兵就到了。于是袁术大惊之下,临阵而走,逃回合肥,刘备知其人不可依靠,遂率部南下庐江,欲与孙策相呼应。

倘若袁术和孙策同时动手,说不定曹操就会抓瞎,但以这年月的通讯水平,就不大可能有军事配合如此默契的情况出现。孙策原本计划兵分三路,其弟孙权自丹徒渡江,以袭广陵,大将周瑜自柴桑率水师溯江而上,侵扰皖县——这两路都是虚的——自己亲率主力从中路得渡,接应袁术。然而左右两路才发,中军未动,就传来了袁术战败的消息,他干脆引军东进,直接去增援孙权。

太史慈在皖县阻挡周瑜,使孙军不能登岸,但因为缺少舟楫,周瑜开着船在江上来回乱蹿,子义立刻就抓瞎了。最后只好以不变应万变,分兵皖县、居巢,严密守备。魏延建议发一支奇兵自寻阳渡江,偷袭柴桑,被太史慈给否决了——想法很好,可问题咱没有足够的水军,哪儿那么容易渡江啊?

孙策主力放弃原定计划,转而东上,南来相合的刘备当场就蒙了,迎面便撞上了太史慈。关、张欲战太史子义久矣,撺掇刘备递去战书,来日单挑较量。太史慈得书不禁仰天大笑——信上写着关羽、张飞两个人名儿,要我一个打俩,哪怕是分开来逐一上也不成啊,你们以为我傻啊?当即批复应允,其夜却与魏延分道偷袭敌营。刘备大溃,败散无踪。

另一方面,曹操解了寿春之围,收复成德,全军团团围住了合肥城,袁术守备浚遒县的大将张勋亦献城而降。但是合肥城防坚固,袁术困兽犹斗,攻之不下。郭嘉劝曹操:“袁术无能为也,逼之急则死战,迫之缓则必走,走而后击之,亡无日矣。闻孙策已向广陵,若广陵有失,徐州危殆,不如往救广陵。”

于是曹操暂释合肥之围,东救广陵,可是还没到呢,就听说孙策已经退回去了。原来孙权年轻,急欲立功,不待其兄赶到便先期渡江,结果陈登亲守江都城,先偃旗息鼓,示之以弱,候孙军半渡时突然杀出,孙权大败,仅以身免。孙策得报,即驻军曲阿,暂停北上。

曹操来到广陵,召见陈登,握着他的手说:“是宏辅前荐卿为无双国士,卿在徐方,江东小儿安得遽渡?言真不虚也。”即解身着绨袍相赐,说:“江岸风大,观卿面白,不可过劳,须知养生也。”

南线的战事就此告一段落,曹操给陈登增加了两千兵马,然后即率部返回许都。这时候徐州北部的战斗也彻底结束了,因为官渡之败,袁谭被迫撤了开阳之围,退回青州,臧霸率军收复了整个琅邪郡——刘备就算回来,他也没地儿呆了。

所以曹操回到许都以后,就琢磨着等秋收完了,应该派臧霸去攻青州,派曹仁去攻并州,从两翼袭扰袁氏,同时自己前往收复酸枣等河南诸县。就在这种情况下,他统一了西线的军令,让是勋把兵权移交给曹仁。

是勋自到河东,已经整整一年了,此前诸事繁冗,还要忙着练兵、打仗,空虚的心灵可以被各种懊糟事填满,如今只专注于“教化”,时间变得规律起来,于是长夜漫漫,便难免无心睡眠。他在仔细权衡之后,干脆给曹淼写了一封书信,用相当文艺的语气倾诉了自己的寂寞之情。

在他想来,以曹淼的性子,倘若孤身一人,是肯定会立刻跳上马背,疾驰到河东来跟自己相会的,但可惜雪儿年幼,无法脱身——这要是在两千年后,抱着孩子千里探亲算多大的事儿?这年月可还不成,小儿才满三岁(虚岁),谁放心让她长途跋涉啊。是复倒是四岁了,或许能堪远行,但曹淼就未必会愿意管巳跑来陪伴自己。

所以呢,曹淼或者让甘氏过来,或者为自己另择一妾,都足以排遣寂寞。反正是大妇下的指令,管巳也不好多说什么。

信递出去了,然后也便抛诸脑后。身为士人之大妇,曹淼自然不会直接拒绝丈夫的要求,但她可以拖啊,拖一天算一天,自己要是痴痴地干等,那是平白找罪受。

他现在一天处理公务、备课,一天前往学宫讲经,空闲的时间不少,闲下来除了深切地感受到下半身不幸福以外,就琢磨咱再发明点儿啥东西好呢?是勋既不是实务官僚,也当不成技术官僚,无论火箭、造纸还是印刷,他都只能给出个研究方向而已,一旦东西发明出来了,该怎样革新,怎样进步,那便完全使不上劲儿啦,也不可能成天跑去督着,只好寄希望于李才哥之类的工匠。

要不然,试着研究活字印刷?

世界上最早的活字印刷术产生在宋代,沈括《梦溪笔谈》中曾经记载过,有个叫毕昇的发明过泥活字。那段话是勋大致还能背得下来:“庆历中有布衣毕昇,又为活板。其法用胶泥刻字,薄如钱唇,每字为一印,火烧令坚。先设一铁板,其上以松脂、腊和纸灰之类冒之……”

有个相关印刷术的成语叫“灾梨祸枣”,那甭问啦,直白地告诉了大家伙儿,印板可用梨木或枣木刻成。可是毕昇用的“胶泥”又是啥成分?怎么配制?“薄如钱唇”的玩意儿手工得多精细?松脂、腊和纸灰的填料怎么配比?这些问题是勋想起来就头大。

要么用木活字?沈括那段后面还写:“不以木为之者,文理有疏密,沾水则高下不平,兼与药相粘,不可取,不若燔土……”可见毕昇是尝试过木活字的,但最终放弃了。是勋知道,元代或者明代确实出现了比较实用的木活字,但相关记载都没有《梦溪笔谈》来得有名,他读都没读到过,光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毕昇遭遇到的“文理有疏密,沾水则高下不平,兼与药相粘,不可取”等问题该怎么解决?自己若不能给出个基本实验方向来,就现在李才哥那伙匠人的知识和头脑,肯定摸索起来跟瞎子一样啊!

唉,为啥别人穿越了就能造枪造炮,十年间统一中国,三十年征服世界,偏偏自己……为啥前世不知难而上,去学理工科呢?文科生穿来此世,确实有某些天然的优势,但也就抄点儿诗文歌赋而已,想改变历史发展的趋势,真是难上加难啊。算了,还是搞点儿咱文科生能干的吧。

是勋曾经一度想要“发明”标点符号——这在穿越文里常见啊——然而此世的口语其实和书面语言还并没有拉开足够的距离,语音也较两千年后的普通话要复杂得多,汉语天生有一种音乐感,再配合各种语助词、语气词,其实绝大多数情况下不必标点,也不产生太大歧义,标点符号作用真没有后人想的那么大。顶多也就逗号和句号有用吧,可是点逗……古人早就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