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内战是平民的苦难,必须和平统一台湾(第2/3页)

后者数字尤其巨大,在辽沈战役中,直接支前的民工达160万,二夫一兵。

平津战役中的民工数是150万。淮海战役中高达543万。这一支庞大的队伍在前线修工事、运弹药、抬伤员、送饭菜。农活归留在家里的妇女干,帮她们的只有小孩、老人跟残疾人。她们还得照料伤病员,洗补军服,做无穷无尽的军鞋,给军队和民工碾米磨面做饭。家家户户都要出粮,在淮海战役期间农民出的粮达到2亿2干5百万公斤。为了提供做饭的燃料,农民拆掉自己的草房。大军搭的桥、铺的路上,有不少农家的房梁。

解放区人们的全部生活都成了战争机器的一部分。这就是“人民战争”。

那么,是什么使农民“踊跃支前”,大陆宣传说靠的是搞“土地改革”。毛泽东式土改的主要内容是派“工作组”到农村,组织斗地主大会;会上对那些相对富有的人家和其它牺牲品,打骂折磨,甚至施以酷刑。提到土改,人们说起的都是这些记忆,分土地倒成了其次。为了让“工作组”的干部们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办,1947年3月到6月,专门整人的康生到晋西北的郝家坡去创造典型。郝家坡第一天斗争大会后,康生对干部和积极分子总结说,“我们对地主太客气了”,“要提出让他倾家荡产,要教育农民敢于同地主撕破脸斗争”;“多死点地主分子没关系。”康生指示把地主的家人也作为斗争对象。斗争大会上,妻子跟丈夫一道被推搡着跪在瓦渣上,被吐唾沫、用鞋底抽嘴巴,被剥下衣服,被厕所里舀来的粪淋在头上。孩子们被别的孩子打得头破血流。

康生站在一边微笑地看着。其实,郝家坡早已在共产党统治下多年,富人地也卖了,人也穷了,按中共《怎样划分农村阶级成分》的标准,这里就找不到地主了。没有斗争对象怎么行呢,康生规定群众不喜欢的人可以作为斗争对象。于是村民们嫉妒、怨恨的人,甚至男女通奸的人,便成了靶子。康生的土改模式是干部们的教科书。和彭德怀一道在1959年庐山会议上仗义执言的周小舟的夫人说,“我亲身看了那个土改,想起来很难受。斗地主,其实不是什么大地主,只是劳动力缺乏,请个工人,种种地,就叫地主了。斗的时候,搭个架子,把那些人吊起来。我看见的一个村子里,丈夫死了,女的那时都是小脚,在田里做工是很不容易的,于是请个长工进来。他们问她粮食藏在哪里?为什么房里粮食不多?我知道她家并没有很多的地,没多少粮食,但逼,逼供信,就要你交。村子里男女老少都要来,连小孩子都要来看,强迫着来。叫你举手,你是不敢不举手的,不举手你也会遭殃。干部有的是痞子干部,真正的老实农民到那时惹不起那些痞子干部。”周小舟和夫人反对这类做法。但他们接到的指示说,这是受压迫受剥削的穷人翻身复仇的正义行为。当时的口号是“群众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实际上是要干部们鼓励暴行“工作组”。

毛泽东对土改的暴行知道得一清二楚。1947年8月16日到11月21日,他在陕北佳县,他街道报告说那里的土改:“有用盐水把人淹在瓮里的。还有用滚油从头上烧死人的”;有个地方甚至“规定谁斗地主不积极,就用乱石头打死“。毛那年底住陕北杨家沟时,不引人注意地去观看了斗争大会,会上的残忍作法连出身贫雇农的警卫也觉得“过火”。1948年初,中共占领地区拥有1亿5千万人口,绝大部分在农村,都经历了土改;当时的政策是10%的人口是“地主富农”,这意味着仅起码1千6百万人成为受害者。死亡难计其数。土改的结果,据给毛的报告是“人人都害怕”,“农村极度紧张”;支持中共的美国记者杰克贝登在河北看到土改后也说,“恐怖的手段越来越厉害,人口中相当一部分被消灭”;“在中共地区的农民中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谨小慎微。”于是,目的达到了;要农民出兵、出夫、出粮、出钱时,他们大都一句怨言也不敢发,还得表现积极。

山东农民负担决定性的淮海战役,毛嫌那里的土改制造的恐怖气氛不浓,于1947年底派康生去搞第二次土改。康生对斗争对象采取“不管有无罪恶一律予以肉体消灭”的政策。有一个镇,康生到来前没有什么暴行发生,来了以后120人被打死;有的罪名是“同情地主”,其中两个年仅七岁,被儿童团的一帮孩子折磨死。正是山东的第二次土改,为淮海战役的胜利奠定了雄厚的人力物力基础。

毛泽东也利用土改想使干部学习残忍,适应残忍。大多数新党员都得下乡参加土改“受锻链”,其中一个是毛25岁的儿子毛岸英。毛岸英虽然在斯大林的苏联长大,像土改那样的场面他还从未经历过。1947到1948年,毛派他去跟康生当学生,在康生领导的土改工作组里充作康生妻子的侄儿,化名小曹。不久毛岸英就充满苦恼,他受到很多批评,说他“思想有右倾的嫌疑”。

他在日记里写道:“我来到郝家坡不到十天,在思想上已经发生了问题”;“晚上躺在床上,我左思右想地检讨了一番,难道我的思想真是含有右倾成分吗?”他责怪自己的“小资产阶级味道”,“我还没有无产阶级化”。他感到“无限的痛苦”。

这,就是国共内战中,被大陆宣传中隐没掉的部分历史真相。所以,笔者很理解龙应台说的“战胜者就会完整地在讲故事”,是如何地完整。

要取得政权,用一些极端的措施,似乎无可厚非。但问题是,人民付出沉痛代价后,能不能得到幸福和自由。内战停止后的30年里,大陆的政治、经济和文化,都处在“一元化”的领导之下,实行“公有制”,分给农民的土地有被没收为“公有”,农民成了画地为牢的农奴;政治上,人民只能歌颂一个领袖、一个政党,没有言论自由,公民没有选举执政者的权利;经济上“一大二公”,最后“国民经济到了崩溃的边沿”;文化上实行苏联模式的党文化,万马齐喑;教育上封锁独立思考的可能,实施专门培养服从和奉承一个领袖、一个政党的愚民政策;……等等。事实上,民付出沉痛代价后,却不能得到幸福和自由。

由于“国民经济到了崩溃的边沿”,迫使当政者进行改革开放,学习和引进西方的经济体制。这,才有经济腾飞的后30年。可当年,就有中共党人惊呼:“辛辛苦苦30年,一夜回到解放前”。现在看来,除了时间进程中必然产生的变化与进步外,经济腾飞的制造者还是中国人,只不过学习采用了内战前就业已在中国落户的西方经济体制;传统教育中的“地主”、资本家”占据了庙堂之高,国民党领导人作为贵宾,亦风光地回到大陆。政治、文化和教育上也如内战前一样“开明”;不同的是,当年还有民营报刊的存在,如今没有;在舆论控制的方法和措施上更“与时俱进”了。而官僚腐败,比当年可能更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