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奏稿卷二十六(第3/10页)

筹拨丁卯大运银两片 同治六年七月二十九日

再,江南织造春年奏请添拨丁卯大运银两一折,经部议复,请旨饬臣按照所奏拨银五六万之数筹款接济等因。又准春年两次文称,造办处移会同治六年三月二十一日传旨:“著总管内务府大臣传知造办处,照文下应预备皇后所用等项活计,画样一分,传办活计单一件,缮写红折一分,传交江南织造妥为办理。”等因。钦此。又造办处移会同治六年五月二十四日奉旨:“传江南织造,上使五色洒金绢五百张,朱红绢福方一百张。”等因。钦此。咨商筹款前来。

臣查江宁织造承办年例大运,同治四年四月曾准户部咨到复奏一折,声明每年内务府并户、工两部及陕甘总督办解缎纱,共用藩库工料银五六万两不等。系按照乾隆、嘉庆年间旧例言之,其时东南全盛,物力丰裕,每年例支尚不过五万两。今则兵燹之后,公私穷窘,陕甘年例久已停解,部派缎匹不责取盈,每年筹拨银三万两,在织造尚可择要办运,在藩库实已竭力供支。本年丁卯大运银两,仍照丙寅年例筹拨三万两陆续解交织造衙门应用,实难再增。其造办处所传五色洒金绢等项,及零星传办之件,不能不于大运之外另筹补拨之款。拟自本年起,每年拨银五千两交织造撙节支用,统俟数年之后,军务平定,库款充裕,再行核议添拨。请旨遵行。至皇上大婚需用之件,自较寻常传办迥不相同,必宜认真筹备。惟绣活计等件,总以颜色鲜明为上。若为时过早,转恐色不新鲜,非所以昭诚敬。拟请皇上大婚择吉有期,于一年之前明降谕旨,由礼部行知各省。所有应用各件,一一敬谨预备,似于期限尚宽从容,而办理益昭郑重,理合附片陈明,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甄别府县等官折 同治六年九月十八日

奏为甄别府县等官,以肃吏治,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臣自回任两江以来,舌蹇之证迄未全愈。属僚之来谒者未能时时接见,深愧察吏未精,不敢轻加举劾。惟随时留心查访,屡饬江宁布政使李宗羲、江苏布政使丁日昌及安徽司道详察密陈,采诸舆论,证以案牍,谨就事之已著者甄别一二,以儆其余。

查有徐州府知府郜云鹄,公事颟顸,情多偏徇,办理砀山县马公田私筑圩寨一案,措置乖方,经臣批令撤任,应请旨即将郜云鹄开缺,留省察看,另候酌补。

江苏升用知府候补同知直隶州金鸿保,于署丹阳县知县任内,抽收铺捐,以多报少。且在上海伙开合隆钱铺,与民争利,应请将金鸿保即行革职。

江苏新阳县知县戴元鼎,办理五年冬漕,任听丁书需索,控案叠见,不协舆情。该员系举人出身,文理尚优,应请将戴元鼎以教职改用。

署江苏宜兴县知县郑猗菉,荆溪县知县张乔林,五年冬问办理亩捐,于详案外歉收之田,私行派捐。现经该藩司详请参办,本应严劾,惟该二员平日心地尚属长厚,郑猗菉系进士出身,应请旨以教职改用;张乔林请以府经历降补同知衔。

安徽宁国县知县张志学,以请印兵差为名,一苛派民间出钱,又以考费为名,勒捐肥己,以酷济贪。应请将张志学即行革职,永不叙用。

署安徽南陵县知县蔚元昆,浮收钱粮价值,勒派乡保册费,民怨沸腾,虽为时未久即行撤任,未便稍事优容,应请将蔚元昆以从九品改用。

以上各员,均于廉明二字相背,爰就已著之劣迹,参观平日之心术,权衡轻重,稍示劝惩,冀于吏治民生少有裨益。所有甄别府县等官缘由,谨缮折具陈。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

再,新阳县、荆溪县均系选缺。江省现有应补人员,应请扣留外补,合并声明。谨奏。

烈妇程胡氏请旌片 同治六年九月十八日

再,安徽绩溪县附生程光辅之妻胡氏,于本年七月初六日在江宁省城夫死殉节。先是,臣设立两江采访忠义局,派程光辅之兄程光国分任其事。程胡氏素闻奇节芳行,敬而慕之。本年六月二十一日,其夫程光辅染患时疾,程胡氏知其病将不起,即有生死相从之语。七月初一日程光辅身故,程胡氏断绝饮食,家人环劝,矢志不移。至初六日凡不食六日而死。由安庆、江宁两省在籍绅士何慎修等呈请具奏前来。臣查定例,各省烈妇由督抚专案具题,应否予旌,请旨定夺。历数成案,均蒙圣恩准予旌表。程胡氏以兵燹余生,侨寓金陵,矢志殉夫,从容就义。该绅士等不期往吊者数十百人,无不叹息泣下。臣见闻所及,不忍听其湮没。合无仰恳天恩,准即照例赐旌,以彰贞烈。谨会同安徽抚臣英翰附片具奏,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李朝斌本姓王氏请仍归李氏片 同治六年十一月初三日

再,江南提督李朝斌本姓王氏,襁褓中为李氏父母抚养鞠育,至于成立,迭遘艰虞,王氏本生父母隔绝不相闻问,李朝斌初不自知为王氏所生也。本年三月问,有善化人王正儒来臣处禀称,李朝斌系所生季子,自幼育于李氏,请饬复姓归宗等语。臣当即询之李朝斌究竟是否有因?李朝斌茫然不解,即寄书至家,询其族叔李传诚等,始据详告颠末。

盖李朝斌未生以前,王氏本生父母已有子三人,世俗之见,以多子为累,王正儒与李朝斌之父相识,故指腹订定堕地后即任听李氏携去,王氏父母固已弃之如遗矣。事隔四十三年,忽有呈请复姓之议,李氏族人谓王氏恩谊已断,寄书详论,极陈不应归宗之义,其言亦颇中肯。臣复加查核,此事关系纲常名义,未可凭空臆断。

查本朝言礼之书,尚书秦蕙田所纂《五礼通考》最为精核,其于异姓为后之事,反复辩论,一以原情为主,所引《金史》张诗一事。诗本李氏子,育于张氏,阅三十年始知之,初议归宗,终以张氏无子,遂仍其旧。秦蕙田称张诗为孝。今王氏本生之父母有子三人,而李氏抚养之父母别无主后,正与张诗之事相类。伏查定例,出嗣之子归宗,亦以所后父母有无子嗣为断。若令李朝斌归宗,则在王氏本生之父母,不过于三子之外又增一子,而在李氏抚养之父母竟至斩焉不祀。抚子者将抱恫于九泉,为子者将难安于毕世,核诸古礼,参以今律,李朝斌应于李氏别为一宗,但后其抚育之父母,而不祭其以上之祖宗,于王氏则不通婚姻,一以报顾复之深恩,一以别族属之大义,其于王氏之父母则曲尽敬养,庶为两全之道。该提督天性肫挚,未忍自决,臣为之参酌定议,详晰批示,遍告宗人,情义既可兼尽,众论亦已佥同。惟以提督大员,异姓为后,必应奏为立案,以昭郑重而垂久远。用敢详陈本末,上达宸听,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