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四(第6/10页)

——舱匠二百人,水勇二千人。张道自广东带来之说,国藩系闻之劳辛翁之世兄,并未见诸公文。前函奉告吾师,后细究之,恐劳世兄之言不可信。现在衡州、湘潭二局,皆用本地匠工,如广东遣工匠多人来楚,即照来示酌遣回去。至水勇二千,吾师及龠翁皆有咨至广督处,止其前来敝处,即不必再咨;若业已前来,俟到衡时,国藩留心察看,无论或二千,或数百,皆照来示分别酌留、遣回,然终以全数遣回为妥。

——叶崑翁奏咨,派提标兵丁四十名、碣石阳江兵丁二百名来楚。顷提标兵四十名已到衡矣。国藩即截留在此教习。吾师又咨广督续派兵四五百名前来。广兵与广勇较易驯伏,然其与楚勇不能水乳则一耳。国藩数年以来,痛恨军营习气,武弁自守备以上,无一人不丧尽天良,故决计不用营兵,不用镇将。吾师欲将省城现有之兵移之于船,却与国藩初志不甚符合。此间拟尽招水手,令其学放炮而已。不特兵不可用,即陆勇亦不可移用,不知吾师以为然否?又不知续派广兵四五百,宜止调否?敬求训示。

——陆勇已备有六千,皆颇经训练,尚有几分可靠。昨二十四日蓝山一仗,以三百余勇打灭会匪六七百人,夺马至二十余匹,旗至四十余面,差为痛快。将来各勇全行带出,上四府亦可放心。陆路若无可靠之勇,船亦难得力,水粮台亦恐难守也。

——此间买船皆七八丈长之钓钩,价在二百千外,惟改造实不容易,总须正月底乃能全,奈何奈何!

——此间委员有岳州水师守备成名标,办船甚为得力;又有广西奏明来楚之委员褚太守汝航,亦尚明白,昨已札饬至湘潭分局办船。此外水师员弁太少,张道所带之十三人,到衡想不能早,大约与国藩同来,如不堪用者,即在衡遣去。

——此时局势,南北两省皆以坚守省会为主,不必轻言剿之一字,须俟各船已齐,粤炮已到,正月之季,水陆并进,顺风顺水,乃可以言进剿。此意惟国藩与吾师最相吻合,南省僚友多责国藩何不急急进剿,闻北省亦有此等议论,实难与之分辨,想吾师间有奏牍,必与敝处所奏不谋而合,因来示有“三则私意起而反惑矣”之谕,故附及之。

——敝处拟造长龙船,两边宜置小炮,求鄂局铸四十斤至八十斤不等之小铜炮五六十位,最为得力。

以上各条,伏乞一一查照,如有不妥叶之处,恭求训示。

与徐君青 咸丰三年十二月初二日

弟在此办船,日内粗得端绪。粤中所绘拖罟、快蟹二式,兹照造快蟹一种,又别造粤中长龙船样。匠拙人少,计非灯节前后不能蒇事。明知其过于迟钝,在皖省有救焚拯溺之望,而在吾省有老师费财之患。然不及此略为具办,则汉口以下,长江浩渺,我军不特不能与贼相搏于狂风骇浪之中,即陆勇欲由北岸渡至南岸,亦不可得。且广东购办之炮,张观察带来之工匠、炮勇,弟若不俟其来楚,督之同行,则七零八落,皆不能以成军。且弟此次一出之后,更无继此而办水师者,不敢不统筹而慎出之。尊兄成竹在胸,如有不谓为然之处,望无惜指示。大凡粮台,拟即设于舟次。为万人一年之储,计须米三万石、煤三万石、盐四万斤、油二万斤,即银钱缺乏,尚可不至遽溃。子、药二件,所需尤多,不知省局尚存若干?昨已备公牍奉达,如有不敷,务恳阁下为我设法添补。至要至要!

日前诸备请领子药一事,蒙垂询颠末,水落石出,实事求是。昨裕丞信来,具言局员之误,实由闻弟指日旋省,以致歧失。而诸备事有专责,厥咎尤多。以十分不是分剖之,诸备盖占其四,局员占其三,弟分其二,阁下亦与其一。若必推寻毫厘,予以惩谴,不特弟发难之人,为物论所不许,即阁下之德望,盖亦不无少损。生平憎晚明人弃置国是,专竞意气,不谓鄙人登场,遽尔躬蹈,尚须涵鉴。

复朱尧阶 咸丰三年十二月初四日

胡君维峰到衡,具道阁下勤劳公事,良深感仰。兹有数事,既与胡君面商,又以书为阁下一一陈之:

——买船一事,蒙阁下已买四只,胡家及左家已买三十四只,更须添买六十二只,合成百只之数。其大自三百石以至七八百石不等,总以能行大江为度,如价钱不贵,买至百二十只更妙。但大船不宜过二百四十千,小者则听随时讲定。

——雇水手一事,昨弟有信托左家雇一千来衡,未说价。细思水手操水战,每日总须二百文,乃能踊跃。望阁下与胡君及左家商定,为我雇水手二千,统于年内到衡操演。至要至要!

——捐输一事,闻湘潭愿捐从九者多;然此地实收发至湘潭,终为不妥。各县在此请实收劝捐者甚多,皆未尝发往也。请阁下即在湘潭劝捐,收到钱文者,写一信,专人来衡请发实收。每次专人来往不过千余文钱而已。即每日专人一次,所费亦属无几,又可通书信,又可领实收,岂不大好?兹发去护牌三十张。贵处专人来衡,又有护牌,又有信函,即刻发实收矣。

——雇船一事,须雇百余号湘帮船,多至二百号为止。装载媒、米等项,雇至汉口交卸。大船每日给钱一千文,小船听阁下议价,均于今年雇定,先给定钱。明年从装货之日起,每日给钱一千。

——另有一密事,胡君面告阁下,务恳今冬办妥。明年正月初二日,即先坐船下去。今冬须先来见我一次。

以上各条,求阁下一一照办,不胜感荷。

与黄南坡 咸丰三年十二月初五日

田家镇之破,两湖即失藩篱,日日皆在忧危之中。譬若幕巢漏船,无可少安。比闻黄州业被窜踞,巴河新筑坚垒,此下如九江、安庆、芜湖、太平,傍水名城,并为贼巢,长江之险,非复我有。吕鹤田业经殉难,江岷樵抱病六安,不能前赴新任。东南局势,真堪痛哭!

弟奉命带勇赴皖会剿,在衡兴办战舰,已近一月,毫无头绪。顷又分局在湘潭修造,董其事者,为广西委员褚太守汝航。大约分为三宗:一造快蟹船,一造长龙船,一改钓钩船。鄙人才智短浅,又乏阅历,即委员任事者,亦未知果否适用?阁下于水师事宜,讲求有素。现虽赋闲家居,而国家大事未尝须臾去怀。敢乞阁下即日翩然命驾,至湘潭船厂,就褚太守一商办船始末曲折。如能乘兴一过衡州,使弟得咨诹一切,尤所企望。祷切盼切!

与李次青 咸丰三年十二月初七日

执别数月,相思饥渴。以仆之拳拳于左右,知阁下亦必不能忘情于仆。感应通神之理,自古无或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