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衰的历史(第4/4页)

1682年,趁着匈牙利爆发反对天主教和哈布斯堡王朝的起义,奥斯曼帝国大维齐尔(宫相)卡拉·穆斯塔法帕夏率领的数十万大军进攻神圣罗马帝国,兵锋直指维也纳,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利奥波德一世则避战而逃,将城市扔给了恩斯特·冯·施塔亨贝格(Ernst von Starhemberg )伯爵。7月14日,奥斯曼军合围维也纳城。[15]在教皇的呼吁下,基督教世界逐步向维也纳派遣援军,而扬·索别斯基率领的波兰翼骑兵部队成为援军的主力。在城墙已经被奥斯曼人打破,城中已经近乎山穷水尽准备进行巷战时,9月12日,联军与奥斯曼帝国最终的决战打响。联军总兵力大约是7万到8万人(其中波兰军队2万到3万人),而奥斯曼帝国总兵力则在13万到15万人。不过需要提到的是,为了减轻后勤压力,当时相当部分的奥斯曼军队正在四处袭扰和劫掠,而没被集结起来,因此此战中奥斯曼人的兵力要少于联军。凌晨4点,战斗打响。首先投入战斗的是联军的左翼,由于奥地利和萨克森军队的奋勇厮杀,卡拉·穆斯塔法帕夏逐渐将城外战场上的主要力量——其中包括绝大多数的土耳其禁军火枪手和精锐的骑兵部队,派到这一方向上。同时,一些奥斯曼人试图利用之前挖掘好的地道迫近并炸毁城墙,但最终被发现而功亏一篑。在双方都精疲力竭之时,扬·索别斯基一声令下,早已等候多时的波兰翼骑兵部队在他们的国王的率领下,从卡伦贝格(Kahlenberg)山上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向土耳其军发起了冲锋。他们连续突破土耳其人的多条防线,直冲向卡拉·穆斯塔法帕夏的大帐。在波兰骑兵的冲击之下,奥斯曼军队全线崩溃。最终,维也纳之战以联军的大胜而告终。此战为扬·索别斯基赢得了无上的光荣,他作为保卫欧洲基督教文明的英雄名垂青史,他的盾牌甚至被天文学家们用来命名天空上的星座,即盾牌座(Scutum)。传统的星座名称一般都是源于神话中的众神和英雄,凡间帝王将相中能够取得如此殊荣者极其罕见。

◎ 基辅的赫梅利尼茨基雕像。他右手持圆锤(Buława)指向西方的波兰方向(因拍摄角度问题,本图中无法看到他手中的圆锤)。 ◎ 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的旗帜。在别列斯捷奇科会战后此旗被波兰缴获,在“大洪水”时代又被瑞典军队从波兰手中缴获,现藏于瑞典斯德哥尔摩。这面旗帜可以算作17世纪中期波兰和瑞典、乌克兰等周边邻国血与火历史的见证。

◎ 别列斯捷奇科战斗中,扬二世·卡齐米日国王率领翼骑兵冲锋,图为法国巴黎圣日耳曼德佩修道院浮雕。扬二世·卡齐米日的心脏安葬于此。

◎ “波兰雄狮”扬·索别斯基国王(约翰二世)。 ◎ 维也纳之战,波兰翼骑兵从卡伦贝格山上冲锋(尤里乌什·科萨克作)。

但是,维也纳战役对翼骑兵来说只能是最后的辉煌。维也纳之战后,索别斯基将主要精力继续放在东南摩尔达维亚方向和鞑靼人、奥斯曼人争雄,虽然有霍多夫这种战术上的胜利,但是由于外部压力和贵族们的内耗,波兰最终仍然没有获得与这一胜利相匹配的收获。而在索别斯基死后波兰参与的历次战争(如大北方战争)中,翼骑兵都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表现,一方面是由于战争对波兰经济造成了巨大的破坏,而翼骑兵的价格过于昂贵——包括人员开销,也包括装备维护更新——导致国家缺乏财力来供养这支军队。此外,由于波兰贵族的黄金自由和民主传统,翼骑兵的连队中(至少名义上)地位平等的贵族们往往乐于自行其是,使得翼骑兵部队纪律涣散、作战指挥不力,战斗力也不断下降。曾经担任扬·索别斯基国王医生的伯纳德·康纳(Bernard Connor,苏格兰人)评论道:“假如有更严的纪律和更多的报酬的话,翼骑兵或许会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骑兵。”此外,此后的波兰国王(如奥古斯特二世)在处理内政外交方面的无能,尤其是北方战争中,瑞典军队在波兰如入无人之境,连波兰国王奥古斯特二世都一度被赶下王位,还是依靠彼得大帝率领的俄军的胜利,奥古斯特二世才勉强复位,而代价就是此后波兰受到俄国的影响越来越重。本来就在贵族民主制下内耗不断的波兰更加无法一致对外,富国强兵和独立自主都只能是痴人说梦,就算翼骑兵如何勇武也没有了用武之地。最终在1775年——也就是俄普奥第一次瓜分波兰后3年,波兰议会决定解散翼骑兵。这一具有传奇地位的骑兵就此退出历史舞台。不过,不久之后,在拿破仑时代大放光彩的以勇武闻名于世的枪骑兵[16]继续在欧洲历史舞台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