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流血的季节 第十四章 1942年,华盛顿(第2/8页)

“干得好。”国防部长说。

格雷格又一次受到了触动。格罗夫斯是个真正的狠角色。

斯蒂蒙森说:“从现在开始,你们将受到一个向我报告的委员会的监督,委员会建议由以下九位……”

“不可能,绝不。”格罗夫斯说。

国防部长问:“你说什么?”

格雷格想,格罗夫斯这次的确有点过分了。

格罗夫斯说:“部长先生,我无法向九人委员会报告。我对付不了这么多人。”

斯蒂蒙森笑了。他很老练,不会被这种交锋惹怒。他温和地问:“将军,你认为几个人会比较合适呢?”

格雷格觉得格罗夫斯可能会说“不需要人监督”,但他说的是:“三个人刚刚好。”

“好吧,”令格雷格惊奇的是,国防部长竟然答应了格罗夫斯的要求,“还有别的事吗?”

“我们需要很大一片场地,需要六万英亩土地建立铀浓缩工厂和相关的其他设施。田纳西的橡树岭符合要求。那里人迹罕至,即便出了事故也不会有大的影响。”

“什么事故?”上将问,“有可能会发生事故吗?”

格罗夫斯没有隐藏对愚蠢问题的奚落态度。“我们是在造一种以前没有的炸弹啊,”他说,“只要一颗就能炸平一个中型城市,傻子才会觉得制造这种炸弹会万无一失。”

上将似乎想争辩,但斯蒂蒙森插话道:“继续说下去。”

“田纳西的地很便宜,”格罗夫斯说,“电也很便宜——我们的工厂需要大量的电力供应,在那里建厂最合适不过了。”

“你是建议在那买地吗?”

“我想先过去看看,”格罗夫斯看了看表,“事实上,我现在就要去赶前往诺克斯维尔的火车了,”他站起身,“先生们,我赶时间,请原谅我的失礼。”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都惊呆了,连斯蒂蒙森本人也有点不知所措。在华盛顿,没有人会自说自话地中途离开部长级会议,这是对体制的大不敬。但格罗夫斯似乎一点都不在乎。

他成功了。“好吧,”斯蒂蒙森说,“我们不耽误你了。”

“先生,谢谢你。”格罗夫斯说完,便离开了会议室。

格雷格慌忙跟了上去。

国防部新大楼最漂亮的非军职女秘书是玛格丽特·科德里。她长着黑色的大眼睛和性感的大嘴。如果你把目光投向坐在打字机后面的科德里时,她抬头朝你微笑,你马上就会觉得自己已经爱上她了。

科德里的父亲把烘焙业发展成批量生产的工业集团。“科德里饼干,就像妈妈的味道”,美国人都知道这句广告词。玛格丽特原本不需要为生活打拼,但她决定为战争献上自己的绵薄之力。约玛格丽特之前,格雷格首先确定对方知道自己也是百万富翁的孩子。女继承人通常只和有钱人的孩子约会:至少对方不是看中钱才找上她的。

十月,天很冷,玛格丽特穿了件海军蓝大衣,是垫肩和收腰的时髦款式,头上还戴了顶军队式样的贝雷帽。

他们去了丽思-卡尔顿酒店,却在那儿的餐厅里看见列夫和格拉迪丝·安格鲁斯在一起吃饭。格雷格不想四个人一起吃,便向玛格丽特解释了情况。玛格丽特对他说:“没问题,我们可以去街角的大学女子俱乐部吃饭,我是那里的会员。”

格雷格没去过大学女子俱乐部,但记得似乎和那有过什么瓜葛。他想了一会儿,但什么都没想到,于是把这个念头赶到了脑海之外。

走进俱乐部,玛格丽特脱下大衣,露出衬托她体形的宝蓝色裙子。和其他上层阶级女性一样,外出吃饭时,她没有脱下帽子和手套。

和以往一样,格雷格喜欢搂着美女出入公众场合的感觉。大学女子俱乐部的餐厅里没几个男人,但看得出,仅有的几个男人都非常羡慕他。同和女人睡觉一样,他喜欢被人羡慕的感觉,只是从没向人承认过这点。

他点了瓶红酒,玛格丽特像法国人一样在红酒里加了点矿泉水。她对格雷格说:“我不想把一下午都耗在纠正打字的拼写错误上。”

格雷格对玛格丽特说起了格罗夫斯将军的事情。“他太厉害了。除了衣着差一点,他几乎和我老爸完全一样。”

“所有人都讨厌他。”玛格丽特说。

格雷格点头说:“他们总是以各种方式惹人生气。”

“你爸爸也这样吗?”

“有时是,不过大多数时候他都会用上自己的个人魅力。”

“我爸爸也一样。也许所有成功人士都是这个德行。”

餐点很快就上来了。华盛顿的餐馆都加快了上餐速度,也许这是因为战时人们都有工作要赶。

一个女侍应给他们拿来了甜点单。格雷格看了女侍应一眼,吃惊地认出了杰姬·杰克斯。“你好,杰姬!”他说。

“你好,格雷格,”杰姬掩饰着紧张,回答道,“最近你怎么样?”

格雷格这时才想起,自己请的侦探说杰姬在这儿工作。那时,他正困扰于杰姬的不告而别。“我很好,”他说,“你呢?”

“我也非常好。”

“你的情况还和以前一样吗?”格雷格很想知道父亲是否还在给杰姬提供津贴。

“完全一样。”

格雷格猜想某个律师在按约定支付这份津贴,列夫肯定早就把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那就好。”他说。

杰姬想起自己还在上班。“今天要来些甜点吗?”

玛格丽特要了水果色拉,格雷格要了冰激凌。

杰姬走了以后,玛格丽特说:“她很漂亮。”然后期待地看着格雷格的反应。

“是很漂亮。”格雷格说。

“没戴结婚戒指。”

格雷格叹了口气。女人就是如此敏感。“你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一个未婚的黑人姑娘交朋友,是不是?”他说,“我可以告诉你实话。十五岁时我和她交往过一阵子。希望你没有被吓着。”

“当然吓着了,”她说,“我已经愤怒至极了。”她既不认真,又不像是在开玩笑,而是两者之间的状态。玛格丽特并不是真的很生气。格雷格觉得,她可能不想在两性关系方面,给他留下很随便的印象——至少在第一次外出吃午饭时,不会给他留下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