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另一个并不相干的层面上,我刚才提到的凯利・卡纳克阿已经是一个“黄金贵族”了。二十一岁的他,身高已经超过了六英尺,不胖不瘦,体重一百八十磅。他身体强健,肌肉在阳光下一圈圈扩散,好像涂上了椰子油。他腰杆笔直,拥有各种健美体魄的特征,还有深深陷下的黑眼睛、顽童似的笑容和漆黑的头发,还爱在上面别一朵鲜花。他的气质既漫不经心又有点傲慢,旅馆大街上曾有两个水手因为管他叫“黑鬼”而被他揍了一顿。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年多,可他总是一副随时跟人干上一架的架势。但只要有人要找麻烦,他总是试图躲开:“你干吗跟我过不去?我可不想惹麻烦。咱们握握手,当好哥们儿吧。”

现在凯利正站在那儿,看着渐渐散开的阅兵队伍。他的右手握着身材苗条、精心打扮的塔尔萨姑娘的手指头,那姑娘刚刚离婚,从里诺来到夏威夷。刚刚经历的那场离婚让她心力交瘁,她的感情正无处寄托。她在内华达州的牧场住着的时候,一个同样刚离婚的人告诉她:“蕾妮!要是你去夏威夷,一定要去找凯利・卡纳克阿。他可真迷人。”就这样,蕾妮刚刚从H&H公司的大船“冒纳罗亚”号上下来,就打了朋友给她的电话号码,说:“哈啰,是凯利吗?毛德・克莱门斯叫我来找你。”

凯利一路闲逛,来到隶属于H&H公司的豪华环礁湖酒店,他穿着紧绷绷的蓝色牛仔裤,酒馆跑堂小子那种只有一粒扣子的白外套,趿拉着凉鞋,头戴一顶游艇帽,耳朵后面还别着一朵花。那姑娘来到富丽堂皇的大厅,穿着一身崭新的白色衣裙和镶着蓝色花边的泳衣,凯利不无傲慢地称赞了她,心里盘算着:“第一天晚上应该就能把这个太太搞到床上。”

他干海滩伴游少爷这一行完全是歪打正着。凯利热爱冲浪,跟阔太太们开起玩笑来特别迷人。他尤其擅长预测需要花多长时间能把任何新来的顾客搞上床。他发现那些新近离婚的女人最容易上手,这些女人刚刚经历了变故,个个急着要证明婚姻的破裂不是错在自己身上。凯利搞定一个女人很少需要两晚以上。当然,她们初次见到他时,并没有抱着跟他上床的打算。但正如他对其他在海滩上闲逛的人们所说:“要是太太们没有上过冲浪板,她们怎么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他干的是这一行,吃的是这碗饭,他得带着这些刚离婚的或者是刚丧偶的女人一起冲浪。

蕾妮刚遇到凯利十分钟,就头一回尝到了冲浪的滋味儿。他们来到遥远的珊瑚礁,那里的浪头大得很。她对上下起伏、惊心动魄海洋表现出十足的兴奋,觉得自己永远也没法在冲浪板上直起身子,海浪总是把她朝海岸上推,但是她感觉出凯利强壮的胳膊护着她的后背,于是便安心了。冲浪板积聚了能量,她任由自己的身体向后拉直,靠在凯利粗壮的臂膀之中,最后她终于大胆地站到了飞速滑行的冲浪板上。有那么一会儿,飞溅的水花让她看不清眼前,但是她很快就学会了把下巴高高抬起,迎着风冲破风的阻力,于是过了一会儿,她便在礁石之间呼啸来去,脚下是惊涛骇浪拍打着海岸,拍打着俯瞰着海岸线的钻石山那狰狞的轮廓。

“多么壮观!”她喊着,一层层浪花不停地向海岸线推进。她本能地将凯利的胳膊拉向自己,向后紧紧靠着他,他的男子汉气概让她心旌神摇。随即,当呼啸的浪花最终散开的时候,她感觉到冲浪板在渐渐平息的海浪中随波逐流,到了最后,她进入水中,凯利的胳膊环抱着她,她主动转过脸去面对着他的脸,他们在海水中长吻,然后双双悠闲地浮出水面。

她爬回冲浪板,在凯利的指导下,开始朝着第二波海浪踏过去,但是当他们的冲浪板远离其他人时,她向后软软地倒下去,感到自己再一次靠在这位海滩少爷怀里。她在那安全的臂膀里歇着,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水。男人的手熟练地在她崭新的游泳衣里摸索着。她喘息着悄声说:“这也属于教练的一部分吗?”

“像您这样美丽的太太并不多见。”凯利殷勤地说,听了这话,她快乐地颤抖起来,把自己的身子靠得更近一些,感受着他胸膛的肌肉贴着自己的脖颈。

通往形成海浪的地方有一段漫长、激动人心的旅程,两人等着合适的海浪,凯利问:“你这一次站起来怕不怕?”

“只要与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尝试。”蕾妮说,她拿出惊人的勇气,沿着长长的海浪划过去,当冲浪板最后退回到破碎的波浪中,当他们在海水下面亲吻彼此,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伸到他的游泳裤里面去了。她热情地抚摸着,贪婪、饥渴。当他们浮出水面的时候,他的黑头发挡在那双黑眼睛前面,宛若那位希腊的萨堤罗斯神,他笑着赞许:“也许你是第一名的冲浪手,应该给你发个奖杯,蕾妮。”

“我没做错什么吧?”她谦虚地问。

“你,很对。”他让她放心。

“咱们再去追个浪头吧?”她提议。

“要不咱们去你的房间?”他不慌不忙地问,黑色的眼睛直视着对方。

“我也觉得这样最好不过了。”她赞同,然后谨慎地加了一句,“人家让你上去吗?”

“假如你把草帽忘在海滩上,总得有人给你送上去呀。”他说。

“那样说得过去吗?”蕾妮害羞地问。

“跟大多数事情一样说得过去。”凯利说,“冲浪有冲浪的规矩。”

“那咱们就按规矩来。”她赞同道,攥紧了他的手。他来到她的房间时,有力的大手里正拿着那顶遮阳帽,他发现蕾妮已经套上了一件海滩服,用料之少,连这几年在海滩上见多识广的凯利也没见过。

“嗨,小妹妹!不管你穿姆姆服,还是背心裙,还是光着身子,都一样迷人。”他称赞道,蕾妮在离婚过程中当然没少迷失自我,现在这话正中她的下怀,蕾妮免除了一般这种情况下常有的繁文缛节,向英俊的海滩伴游少爷伸出胳膊去。

“我一般会点一杯威士忌苏打,然后聊上一会儿……咱们把刚才在水下没做完的事继续下去吧。”

凯利仔细打量了她一会儿,享受着这个瞬间,然后提议:“这件游泳衣湿得不像话了。”说完他便脱下他自己的,站在她面前,浑身散发出粗壮的男性力量,她想道:“如果我嫁了这样的人,就不会有麻烦了。”

如今,阅兵队伍穿过了主教大街,她也要离开夏威夷了。她在登上“冒纳罗亚”号之前的最后几分钟里紧紧抓住他的手。她跟凯利一起度过了九个销魂的日子,完完全全地拜倒在他惊人的男性魅力之中。有一次她说:“你应该见见我嫁的那个可悲的小浑蛋。天哪,我浪费了多少年。”她迎着明亮的日光低声说,“如果咱们抓紧时间上船,那么现在还有时间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