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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孝纯一听童贯居然要在这个时候离开太原,心腾的一下急了。什么赴阙面奏,分明是以此为借口临阵逃脱。你一拍屁股跑了,我们怎么办?太原怎么办?两河的百姓怎么办?他不由得提高声音道:“童大人,下官以为童大人此时不宜离开太原。目下金寇迫近,大战在即,正需童大人坐镇调度,统驭各路兵马协力抗敌。”

童贯对自己匆忙逃离太原的举动原本就心虚,听张孝纯这么一说,恰似变戏法地被人当场觑出破绽,心中一阵着恼,面色就沉下来:“本官怎么就不宜离开太原?边关事变甚剧,本官赴阙面奏其详,此乃头等大事。”

“童大人,末将以为,大家同心协力守住太原,才是当前的头等大事。”这是王禀那浑厚的声音。

“放肆!”童贯被王禀堵得气噎丹田,忍不住勃然作色,“本官行止自有方寸,难道还需要你来训导吗?守卫太原是你等的职责,你等自去把守便是,到本官这里来聒噪什么?”若在平时,对于胆敢如此顶撞他的武夫,童贯至少要扯着嗓子来一番痛骂。但是现在他不想多啰唆,他知道与张孝纯、王禀越纠缠于己越不利,于是傲然地将手一挥,“本官事急,无暇多言。你等不是要本官下令嘛,本官现在就下令,命你等速速调兵布防,通力坚守太原。如若太原有失,唯你二人是问”!

说罢,童贯便绕过张孝纯、王禀,径自走向属下为他准备好的一匹高头战马。后面的随员们忙亦步亦趋地紧跟上去,无人再去理睬张王二人。只有宇文虚中经过他们身边时,同情地向他们揖揖手,小声地奉送了一句:“二位大人好自为之吧。”

童贯跨上战马,率先扬鞭起步。从随后跟进的车马辎重上可以看出,童贯此番来太原,虽然在外交上一无所获,其个人收获却是颇丰。至于他收获了些什么财宝,是怎样收获而来的,没人搞得清楚。人们只知每逢外出办差,童贯从不空返。不多会儿工夫,童贯一行便浩浩荡荡地拐过街头,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禀面对着空旷的街道,忍不住破口大骂:“他奶奶的,这等混账阉竖也配领兵!”

张孝纯苦涩地一笑:“是啊,越是这样的人,倒越是能见信于朝廷,岂非咄咄怪事。”他抬头望望因大雪将临而变得越来越显阴暗的天空,沉默有顷,吐出一口粗重的闷气,猛地回头断喝:“速回府衙,召集众将议事。”

这一天,是宣和七年十二月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