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二次革命”的必然性及意义所在(第2/7页)

当袁世凯为了自身利益,堵死法律解决宋案的路子,在政治上分化国民党人,在军事上紧逼国民党人,在舆论上刻意把国民党塑造成敌人的时候,也就把国民党逼到了死角,由于无法找到其他有效的反袁途径,“二次革命”爆发也就是必然的了。有人批评国民党“为了一个刑事案件”,“开启了辛亥革命后用武力解决政争的先河,而且在国民党带领下愈演愈烈,中国政治以此为起点走上歪路”。[202]还有人认为:“革命党人虽然宣言要追求的是真正的共和制度,但实际上或者说客观上破坏了这种制度,采取革命的方式、武装斗争的方式取代了和平的方式,违背了人们的意愿,破坏了和平建设国家的路径。”[203]持这样看法的人显然忘了一个基本事实,即“二次革命”实际上是一场被迫发起的革命,从主观上讲,国民党根本没有破坏民主共和的意图,恰相反,发动革命的目的,是要反抗袁世凯的独裁统治,是要维护民主共和制度,因为袁世凯在民主共和制度下的一些作为,实际上是与这一制度相背离的,任其发展,必成大患。正如李剑农在论及“二次革命”时所说:

当时的人心,一般说是“厌乱”,其实所以厌乱,还是因为“并不知乱”。一般人以为辛亥革命的小小战事就是“乱”,赣宁的军事就是“乱”,不知道还有无数次南北混战的“大乱”种子,伏在北洋军阀里面,好比小孩身上长了一个小痈,你要趁早替他割去,他就拼命的抵抗叫痛,不知道痈毒漫延日久,还有将来的大痛。中山虽然学过医,想用割痈毒的方法,从早下手,大多数的所谓国民都不愿意要他割,就非等到痈毒的大溃烂,无从施治了。[204]

国民党在实力不济的情况下,依然发起革命,就是要及早割掉“伏在北洋军阀里面”的“小痈”,维护民主共和制度,以免等到“大溃烂”的时候“无从施治”,这就是“二次革命”的意义所在。这一意义并不因革命失败而减损分毫,恰相反,袁世凯后来逐步走向帝制,以及袁死后中国陷入军阀割据混战局面,反复证明了当初国民党发起“二次革命”想割掉北洋军阀里的“小痈”是很有远见的,只不过因当时所谓“国民”尚未觉醒而遭到失败。

我们不应当因为袁、赵不曾主谋刺宋,便否认“二次革命”的必要性和必然性,并贬低其意义。与其苛责国民党不走所谓“合法”道路,不如探求是什么样的因素导致国民党再次走上“革命”道路。


[1]《中华国民共进会草章》(1912年7月),北京市档案馆,国民共进会全宗,档号J222-001-00002。

[2]《内务部之风潮·洪述祖舞弊》,《民立报》1912年9月3日,第7页;《宋案旁征(一)·洪述祖》,《神州日报》1913年4月4日,第3页。

[3]《宋先生案之一线光明·洪述祖之经历》(北京本报4月1日特记),《民立报》1913年4月5日,第7页;《宋案之过去历史》,《亚细亚日报》1913年4月23日,第2页。

[4]《第一件 张绍曾寄应夔丞信两纸信封一个》(1912年9月17日),《前农林总长宋教仁被刺案内应夔丞家搜获函电文件检查报告》,第7页。

[5]《黎元洪镇压马队暴动致内务部咨文》(1912年10月),朱宗震、杨光辉编《民初政争与二次革命》,第163—165页;《特约路透武昌电》(1912年10月5日发),《神州日报》1912年10月6日,第2页。

[6]《临时大总统令》(1912年9月29日),《政府公报》第153号,1912年9月30日,第193页。

[7]《程督饬查共进会》,《民权报》1912年9月22日,第10页;《军人入党禁逾严》,《民权报》1912年10月5日,第10页;《假冒共进会》,《民权报》1912年10月28日,第9页;《余杭现曙光·解散匪会弭巨患》,《民权报》1912年12月10日,第7页;《朱都督除暴安良》,《民权报》1912年12月23日,第9页。

[8]《程德全保应原电》(1912年10月16日),《民权报》1913年4月8日,第7版。

[9]《宋案旁征(五)·赵总理私邸之一席话》,《神州日报》1913年4月18日,第4页。

[10]《程德全密电稿》(未刊),引自李宗一《袁世凯传》,第238页。

[11]《宋先生在天之灵·看尔横行到几时》,《民立报》1913年3月31日,第10页。

[12]《第五件 洪述祖寄应夔丞信三纸附三纸》(1912年10月29日),《前农林总长宋教仁被刺案内应夔丞家搜获函电文件检查报告》,第8—9页。

[13]《第五件 洪述祖寄应夔丞信三纸附三纸》(1912年10月29日),《前农林总长宋教仁被刺案内应夔丞家搜获函电文件检查报告》,第9页。

[14]《第八件 洪述祖寄应夔丞信一纸》(1912年11月1日),《前农林总长宋教仁被刺案内应夔丞家搜获函电文件检查报告》,第11页。

[15]《第九件 洪述祖寄应夔丞信三纸》(1912年11月29日),《前农林总长宋教仁被刺案内应夔丞家搜获函电文件检查报告》,第11页。

[16]《第十件 洪述祖致应夔丞电一纸》(1912年12月11日川密),《前农林总长宋教仁被刺案内应夔丞家搜获函电文件检查报告》,第12页。

[17]《应夔丞印领》,见《北京发表任用应夔丞之始末》(续),《时报》1913年4月11日,第3页;《应夔丞节略》,见《北京发表任用应夔丞之始末》(续),《时报》1913年4月11日,第3页。

[18]《第十二件 赵总理致洪述祖信四纸信封一个洪致应夔丞信一纸》(1912年12月)、《第十三件 洪述祖致应夔丞信一纸》(1913年1月5日),《前农林总长宋教仁被刺案内应夔丞家搜获函电文件检查报告》,第13、14页。

[19]《致武昌黎副总统各省都督民政长电》(4月28日),1913年油印件,北京大学历史学系藏,第174函;《宋案之鳞爪·赵总理与应桂馨之信》,《大共和日报》1913年4月20日,第4页。

[20]《第十八件 赵总理致应夔丞信一纸信封一个国务院应密电码一本》(1913年1月14日),《前农林总长宋教仁被刺案内应夔丞家搜获函电文件检查报告》,第16页。

[21]《应夔丞条陈取缔会党上大总统呈文》(1913年1月14日),北京市档案馆,国民共进会全宗,档号J222-001-00006。

[22]《国务院公函》(二年内字三十九号),见《北京发表任用应夔丞之始末》(续),《时报》1913年4月11日,第3页。

[23]《欢迎国会团第一次宣言书并驳书》,1913年油印本,第15页。

[24]《第十九件 应夔丞信两纸又一纸》(1913年1月21日),《前农林总长宋教仁被刺案内应夔丞家搜获函电文件检查报告》,第1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