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面终成围(第3/3页)

但身后主力大军追索不断不说,沿途坏消息却是一个连一个,十余日内,公孙珣实力尽出,好像数月前其人缺粮无力之感纯属虚妄一般……身后公孙范绕过易水,率幽州之众直出渤海;公孙瓒猛攻河间;关羽率一万骑兵沿南线死死切住袁军南归之路;而袁绍一路行来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动辄前城已反,忽然便某处有敌军来袭!

于是乎,其人在清河根本没有立住脚,反而被追兵一路追过旧渎,靠着旧渎春日水涨,临时阻隔骑兵,方才进入平原大城得以喘息。

而此时稍作清点才发现,这位袁车骑身侧竟然只剩下区区七八千之众了……从八万到八千,不过半月有余。

这还不算,因为袁绍被隔绝了消息,他不知道的是,公孙越已经率并州众先出壶关,进入魏郡;新任冀州牧董昭也已经从吕范手中分得万军,与张飞一起在界桥掉头北上,试图扫荡安平。

而他更不知道的是,不管他当日逃窜途中没接受李进的邀请南下是不是正确选择了,此时都已经没了意义……因为随着程昱与南下逃窜的其子程武会面后,这位以刚戾闻名的乱世捧日之人,干脆引兵反正,于苍亭易帜!

这下子,非但黄河道路被封死,顿丘的李进在黄河北岸更是陷入到孤军三面受敌的境地,只能黯然南下……李退之没法投降,因为这种事情只能是当日死了长子后便退回到济阴的族长李乾做决定,李乾没有言语,李进一个兵都拉不走。

而就在二月初,当稍作喘息的袁绍知道了董昭、公孙范还有程昱的作为后,其人不敢再留,抢在追兵主力过旧渎之前扔下平原,试图从平原身后渡河之际,却又忽然闻讯,泰山贼与于毒合流,已经扰乱济南,平原对岸也是死地。

不得已,追兵之下的袁本初只能继续顺河狼狈东走,于二月中旬进入乐安境内,然后在最后一群心腹护卫的拼死断后下,登船过河,只领千余众进入黄河河口南侧的蓼城。

然而,身后因为董昭、关羽等人重新合流,而且因为公孙范南下、程昱东进汇集的缘故,使得追兵兵力剧增到十万之众,并继续渡河来追且不提……这日间,正准备浮海南下,往北海安顿的袁绍闻得警讯,匆匆登城,却是在城上目瞪口呆,失色难制,逃生之念就此作罢之余竟然有些油尽灯枯之意了!

原来,自蓼城城上向东看去,只见黄河河口外,清浊激扬之处,海上浮舟数百,白帆连绵成片,少说也有万余大军,正自东面从海上而来……其上或是打着太史旗号,或是挂着朱字大旗……其中,朱字大旗倒也罢了,唯独东莱太史慈代右将军赵苞从公孙珣西征,捧刀上殿人尽皆知,所以这二字和他背后代表的东西实在毋庸置疑,一想便通。

而事到如今,所有人都明白了公孙珣对袁绍的真正杀招所在——春日渤海解冻以后,辽东兵马可以轻易沿着辽东到北海这条沿途岛屿众多的海路,起兵数万之众,浮海直扑青州,完成对袁绍的包围。

这条道路,很早就有海贼引着数千兵马往来奔袭骚扰的例子,只是还没人一口气运输过数万兵马罢了,而还没有,却并不代表不能为,甚至本就如沾了水的软纸一般,所谓一点就透!

换言之,袁本初一开始往河北而来时,就一直是在一个完整的三面罗网之中……这时候,除了说一句弱者为何而战?还能如何?

“事已至此,别无他求。”三月初,被合围在蓼城,已经油尽灯枯的袁绍于城墙上接见了来劝降的使者王朗,然后如此言道。“只想死前再见一见公孙文琪……问他几句话而已。”

持节入城的王景兴欲言又止,但终于还是恳切说了实话:“袁公,梁期战后我便受命持节往辽东见右将军,让他隔海发兵,一直不在这边。但这次随太史将军与朱将军至此,却总归是知道,卫将军早在正月上旬,便已经将军政委任给了其总幕府吕范吕子衡,然后携子北上视察春耕去了,这时候根本不知道他是在涿郡还是在辽西……哪里能让他来见你呢?”

袁绍沉默片刻,忽然在身侧许攸等人怜悯的目光中猛烈咳嗽了起来。

……

“汉永初三年,有贼张伯路号称将军,寇掠青州,扰乱数郡,朝中以御史中丞持节征法雄为青州刺史……东莱甲兵未解,贼大恐,遁走辽东。五年春,乏食,张以数千众杨帆复寇东莱,雄复破之,贼乃走辽东故,辽东人李久等共斩之,遂平。”——《后汉书》·法雄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