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6页)

“唉呀,你都把我吓了一跳,你睡了三天了,简直快把人给吓死了,哦,你刚才怎么了,好象是在做一个梦吧?”

成天长长的吁一口气,说:“……好象我一直在做一个梦,那个梦太长了,我被许多的狼给追着,之后,跑到了无路可逃的地方,就开始跳到了崖下,那个崖太高,我一直向下飘浮,可就是没有终点,我好象看到了许多的东西,但没有一个人听见我的叫声,我好害怕,后来,我发现了一根长长的绳子,那绳子好长,我一把就抓住了,才没有掉下去……”

刘可可听到这儿,有些娇嗔地喊:“什么绳子呀,是我的手,瞧,你把人家的手都给捏疼了。”刘可可把自己的手伸到成天的面前,她的手通红,蒙着一层青紫,成天伸过手去,把她的手轻轻地握住,又倏然放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说那根绳子怎么那么香哪,原来是你的玉手,对不起……”他的脸上浮起一层红晕。刘可可被他瞬间的脸红给打动,她心想,这个男人竟然还害羞哪?

“好了,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昏迷的吗?”

“我想起来了,我是从悬崖上爬上来的,然后一切就开始象做梦一样,我觉得自己一直在做一个梦,直到被你惊醒。我发现在梦中的一切都很真实,与生活中一样,我这三天在经历另外一种生活。可惜……”可惜什么他好象忘了似的,省略过去了。他想起什么似的,忽然问刘可可:“哦,我想起来了,兰骑兵哪?我记得自己是被它从悬崖上把我拉起来的。它竟然把我救了起来……”他的眼中闪烁着某种不可思议的光。

刘可可忍不住打断他,说:“兰骑兵身上的伤就是为了救你给拉伤的呀?今天早晨我才看到兰骑兵,它很忧郁似的,不象以前那样狂野了,我发现你们俩个经历了这么一场生死后,竟然一下子枯萎了,好象是被一种东西给压抑住了。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昏迷过去吗?医生说你是由于过度的惊吓引起的生理失调而引起的。听听,光这个病名就够让人吃惊的了。”

成天呆呆地看她一眼,忽然说:“是吗?我还以为我一直在一个梦中哪?”他把自己的身子向起来坐坐,刘可可赶紧扶他一下,他靠在床头上,长长地出口气。低哑地看着窗外,半天才轻声说:“我有三天没有再见过阳光了,帮我把窗户打开好吗?屋里好闷。”

刘可可把窗子打开,阳光哗哗地闯了进来,地上立即涌满了大片光斑。成天痴痴地看着那几片阳光,全身如同痴了似的,凝结了起来。刘可可不语,她知道成天肯定被某种东西打动了,他肯定会有满腹心语,要说,她等着他开口。果然,片刻后,成天轻声自语似的说:“我很奇怪,我竟然在这么漫长的三天里,没有梦见过它,它好象消失了似的,我有些怕……能带我去看看兰骑兵吗?我很想看看它?”

刘可可有些诧异地盯着他。

“现在?”

“是。”成天坚定地说。他忽然把身子一挣,站了起来。只是他的身子太虚弱了,他刚刚站起来,就又摇晃着向后倒去,但他又努力站住了。刘可可伸过去一只手,他想了一下,把自己交给了她。他奇怪刘可可竟然并不阻挡他,倒象是他的精神的某一部分似的,轻轻地依了过来。刘可可扶着成天,向外缓慢地走去。

刚走到外面,成天下意识地伸出手,挡住刺目的阳光,好象过了许久,他才睁开眼睛,他有些贪婪地看着远处的草原与青山。大地还是老面孔,可却让他觉出一种无言的亲切感受。他慢慢地但却一步步地向前走着,他觉得自己的全身都被刘可可的那只轻扶着他的右手给托住了。刘可可的的手其实只是轻轻地依偎着他,但成天却觉得那儿有一团精气神,在撑着他。远处走过来一名战士,那个战士吃惊地看他一眼,仿佛是不敢相信他已醒来似的,呆呆地看他从面前走远,才又猛地清醒过来,然后忽然有股莫名的高兴似的,跑走了。成天想,不用过五分钟,全连的官兵就会都知道他醒过来了,并且还被刘可可挽着手,在院子里转哪?而听到的人,则一定会大吃一惊,继而会再度吃惊,直到把自己惊呆了,才可以想通,刘可可竟然在成天一醒来,就挽着他去散步了。成天不动声色地在心里想着那个战士的感受,忽然地无声地笑了出来。刘可可一下子就感到了。她问道:“你笑什么哪你?我觉得你都有些装病了,一醒来,就到处走来走去,也不怕人说你装病,至少我以为你是在装。”

成天大笑,他发现自己忽然挺喜欢这个女孩子的,他不由地多看了刘可可一眼,刘可可的眼睛与他的相撞,成天感到自己的眼睛滋地响了一声,如同被电击似的快速躲开。俩人都在心里回避着刚才的眼神,竟然忽然间无语,良久,成天才似无意地问:“你们的研究怎么样了?”

刘可可一下子自然起来了。她说:“有个好消息,是那匹顿河马怀孕了,再一个可能不受你欢迎的消息是,由九名动物学家组成的考察队三天后到达,好象还要你们进行保障,当然听说通知已下到了你们连……”

成天停了下来,说:“我给这匹马带来了多少麻烦哪。是我破坏了它的安静呀?”他看着远处的山,长叹一声。再不语,向前走去,感觉上象在内心与另外一个人在强烈对话。

成天拐过一个墙角,忽然停住,侧耳静听,半晌才低低地惊喜地说:“我听到了它的声音了,它……它就在前面。”

“谁?”

“兰骑兵,它肯定就在前面拴着。它现在在那里不安地刨着前蹄。呀,这家伙,……”

刘可可诧异地看他,发现成天的眼中竟然瞬间湿润了。成天甩开刘可可,大步向前走去,好象他根本就没有病过似的。刘可可追了上去。她看到成天已走到兰骑兵的身前,兰骑兵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而成天的眼里,大颗大颗的泪水,正不断地滚下来。

成天看着看着,忽然向兰骑兵深深地一躬。刘可可有种深深的震惊,一个骑兵竟然给自己的战马菊躬!但让她吃惊的是,兰骑兵竟然无言地站在那里,仿佛对那一躬根本不屑一顾。

五十九、老人象是一个谜

成天沉默地看着那十几位专家,他们此时正从骑兵连列队欢迎的人群中穿过,他们的到来引起兵们下意识的欢迎。在这个地方能够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的人,兵们一下子被更多的新鲜感给充满了。他们啪啪地拍着手鼓掌,把更多的热情给了那些很陌生的人。兵们的愉快是又可以看到他们陌生的人了,能够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的陌生人,对他们来说,如同过节,至于他们来干什么,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有了愉快的理由。成天一直落在后面,他的心情复杂得厉害,对那些专家们他说不上喜欢还是反对。从早晨起来,他就决定把接待他们的事,交给王青衣。他把自己的感受说出来时,王青衣只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地点点头。成天的心里有些感动,他发现王青衣在很多时候,如同一件合适的衬衣,又舒服又不刺人。他心里感叹,王青衣要是早几年来与他搭挡就好了。当然他一直看不透王青衣,王青衣身上他看不明白的地方太多了,如同他在很多时候只是把自已当成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一样。无足轻重可能是感到自己可以如此,清醒后的感受可能更可怕。在这一点上,他发现王青衣如同一个谜,一个露出一半而又消失一半的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