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致命的插曲(第2/4页)

由于我的日记无法提前预料到他的阵亡,所以我还是按照事情发生的顺序来记述,那是个美丽的春日,我们守在一个罗马尼亚村庄外的阵地上,任由阳光温暖着我们的身子。尽管我们无法侦测苏军在村内的活动,但我们知道他们已经占据了该村。一切都显得很平静,几乎可以说是悄无声息。春天的阳光照耀着我们身边新生的绿草。暖洋洋的阳光使我们变得慵懒起来,我甚至在散兵坑的边上打起了盹。我看见我们的连长坐在附近的一个浅坑里,正削着他那根多结的手杖。这场残酷的战争,血腥的战斗间隔中,所有士兵都很享受这段充满了阳光、和平和宁静的插曲。这里没有炮弹的尖啸划破晴空,以区分出作战双方的阵营,只偶尔出现喝醉酒的叫嚷以及罗马尼亚妇女的尖叫,以表明俄国人正在村里忙些什么。

就在几天前,我们刚刚占领了一个村子,我把一个酩酊大醉的伊万扔下了一名尖叫着的罗马尼亚妇女的床。这家伙瘫软如泥,甚至没有意识到他在打仗,而我们是他的敌人。由于无法把他跟其他俘虏一同押走,于是我们决定把他扒光,把他的衣服统统扔进井里。然后,我们把他丢在粪堆里,跟一群咯咯叫唤的鸡待在一起。遗憾的是,我们不能久留,没办法等到他醒来,我们只希望罗马尼亚妇女们别让他逃脱应有的惩罚。

我们跟瓦利亚斯和弗里茨•哈曼谈论着几天前的这件事,并设想着那家伙醒来后的情形,就在这时,我们的连长惊讶地叫了起来:“伊万们在那里搞什么?”然后,他跑到我的散兵坑里,用望远镜朝着村子里望去。

“他们肯定是沉浸在狂欢中了,这帮讨厌鬼!”他喃喃地说道,笑了起来。我拿过望远镜看了看,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他们肯定是喝醉了,中尉先生!他们正像疯子那样围在一起跳舞,”我开着玩笑。

这时,我们的人一个个捧腹大笑,俄国人为何要在村子前像疯子那样跳舞并作出各种鲁莽的动作呢?大家对此发生了争论。我想起,这种红番式战争舞蹈似乎有点像我在一部牛仔小说《阿拉斯加的吉姆》中读过的那样。接着,村前的散兵坑中,一些苏军士兵也跑了出来,加入到那些舞蹈者的行列中,还不停地挥舞着他们的手臂。他们的叫嚷声,在我们的防线上听得清清楚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他们喝得太多而变得疯疯癫癫了吗?我们纷纷猜测着原因。

瓦利亚斯站在旁边一个散兵坑里,朝着我们喊了起来。

“哎呀,他们肯定是中暑了。他们正朝着我们这里跑来!”

没错!我们现在也看清楚了。一群俄国人朝我们径直跑来,就像身后有恶魔在追赶他们那样。他们一边奔跑一边拍打着双臂,仿佛这样就能飞起来似的。

搞什么,难道这是俄国佬的新战术?为了防患于未然,我已在机枪后就位,紧紧地盯着冲上来的敌人。我估计朝我们跑来的俄国人大约有二十来个。他们很快便到达了我们右翼的步兵排阵地前。中尉一直用他的望远镜观察着敌人的动静,他把手轻轻地放在我的肩头。

“别开枪!他们没有武器!”

我立即将手指离开机枪的扳机,朝这些俄国人望去,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跃过我们步兵排的散兵坑,继续向前奔跑。那些德军士兵蹲下身子,任由他们跑了过去。

“这帮家伙在搞什么?”我听见连长叫嚷起来。

有人随即回答道:“蜜蜂!一大群发了狂的蜜蜂!”

原来如此,一大群蜜蜂解开了这个谜团!它们给这些俄国人造成了这么大的恐慌,他们甚至扔掉了武器,朝着他们的敌人跑去。对我们来说,这是一幅有趣的场面,实在很滑稽,当然,我们很感谢这些俄国人没有从我们的散兵坑处跑过,要知道,被一群蜜蜂攻击可不是件好玩的事!

跑到我们阵地上来的苏军士兵,还有几个我们的人,都被蜜蜂严重蜇伤。接着,有人想出了办法,从一个干草堆里搞了些秸秆束,点上火,用烟雾驱散蜜蜂。我们抓获了十九名苏军俘虏,但首先要对他们进行救治。我们的两名士兵也被蜜蜂蛰中,头肿得像个气球,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便失去了战斗力。

4月29日。雾蒙蒙的清晨,我们的坦克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它们的动静如此之小,以至于快赶上来时我们才发现它们的存在。我方的大炮开火后,我们紧跟着炮弹的落点掩杀上去,敌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丢下一切逃离了村子。我们甚至惊醒了一些仍在呼呼大睡的苏军士兵。俄国人征用来的马车上装满了食物和酒桶,看来,获胜的苏军部队过着国王般的日子。他们的格言是“吃、喝、带着兽性强奸罗马尼亚妇女”。跟在我们身后的罗马尼亚士兵重新占据了这个村庄。我们在当天的战斗刚刚开始。稍事休息后,我们朝着西北方的霍尔莱什蒂城冲去。

在罗马尼亚炮兵以及我们自己的突击炮的支援下,我们迫使敌人步步后退,尽管他们决心要守住阵地。在我们上空,德国空军飞行员与苏军飞行员展开了激烈的空战。过了一会儿,我们冲到了一道苏军新的战壕体系,随即遭遇了对方凶猛的大炮和迫击炮火力,看来,敌人不打算继续后退了,我们的前进势头被遏制住。大伙儿趴在俄国人遗留下的散兵坑中隐蔽起来。

“把机枪架起来,我们要守住!”连长用望远镜查看着我们左前方的一片树林,敌人的重机枪火力从那里呼啸而出。

在瓦利亚斯的帮助下—他现在暂时担任我的副射手—我们把机枪架设起来,尽可能地贴近地面,瞄准了敌火力袭来的方向。苏军士兵牢牢地守着位于我们前方的阵地,他们显然有树林中的迫击炮为支援。他们的炮火朝着我们猛烈地射击,弹片嗖嗖地在四周掠过,伴随着每一声爆炸,我们不得不趴下身子。瓦利亚斯在我身边抱怨着:“妈的!我们现在真该戴上钢盔,我们真蠢,把钢盔忘在卡车上了。”

他说的没错,我也刚刚想起钢盔落在卡车上了,我们是戴着军便帽投入的战斗。谁想到俄国人在这里布置了这么多重型武器呢?可实际上,最近的几个星期里,我们对戴钢盔这个问题过于马虎了:只要把钢盔扣在头上,我们马上会改变主意,说天气太热了,戴着钢盔不舒服。但真正的原因是我们的大意,我们觉得我们这些老家伙不会出什么事的。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没什么问题。另外,我们的连长也从不戴钢盔,尽管他的传令兵,二等兵克鲁格,总是把连长的钢盔挂在自己的皮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