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追杀意大利游击队(第2/3页)

然后,又交给我一辆大众桶式车,起初,它给我造成了许多麻烦。开着它时,这部轻飘飘的车子在路上左摇右晃,让我感到欣慰的是,多亏路上没有人朝着我的车走来。这是我第一次驾驶小汽车。我获得的一类和二类军用驾照,是驾驶五吨重的亨舍尔柴油卡车得来的,操纵那种卡车靠的是粗暴的两脚离合,转向时只能靠蛮力打方向。所以,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我努力让自己习惯这部轻型“卡丁车”敏感的方向盘,最后,我顺利地驾驶着这部车跟上了车队里的其他车辆,运输中士对此深感满意。

9月23日。我们到达了目的地,在集结区过了一整天。我把那辆大众桶式车交还给其他人,因为我觉得,担任一名重机枪手的任务更为重要。

9月25日。我们和其他一些部队在伊斯特拉半岛追捕当地的游击队。支持巴多格里奥的游击队员们藏身于复杂而又崎岖的地形中,很多时候,他们躲在山洞里。因此,我们所从事的任务对体能的要求很高,大多数时候是靠步行,因为在这种地形上,车辆行驶起来非常困难。

9月27日。我们在几座房子里抓获了两名带着枪的游击队员和一名姑娘,他们没来得及逃跑。一位我不认识的中士想把他们立即枪毙掉,跟这些游击队员待在一切的还有几个住在这里的居民,他们坚持说受到了游击队员的胁迫,这才让他们待在自己的屋子里的。与另两位中士商量后,这名中士释放了几位居民,押着几个游击队员跟我们一同前进。

我们继续赶路,弗里茨•哈曼和我走在队伍的最后面。那名中士押着三个俘虏等我们俩赶上来,然后命令我们,把这三个家伙押到岩石后就地枪毙。我们俩惊呆了,然后我们告诉他,还是找别人来干这个活儿吧。

中士大发雷霆,他吼叫起来:“这是个正式的命令!这帮猪猡朝着我们开枪,打伤了我们的同志,他们甚至有可能杀死我们!而且,我们不能磨磨蹭蹭地带着这几个流氓。”他用冲锋枪口指了指我们身后的岩石,“你们到那里把这几个家伙解决掉,到峡谷里去。”

这时,弗里茨•哈曼也喊叫起来,他的声音如此之大,山腰处似乎也传出了回声:“快走,你们这帮猪猡!”

我们押着几个俘虏离开了道路,来到了岩石嶙峋的峡谷中。一路上,我打量着他们,尽管他们的皮肤被晒得黝黑,但看上去个个面色惨白。汗水从他们脏兮兮的脸上流下,他们的眼中闪出惊恐的目光。他们很害怕,因为他们明白了中士交给我们的任务。俄国的作战经历使我知道,恐惧有许多种不同的类型,但这些人肯定属于那种严重的类型,因为他们明白,无处可逃了。

最年轻的一名游击队员吓得体似筛糠,他不停地对我们说着话,尽管他知道我们根本听不懂他的话。那个姑娘,我估计她的年龄不会超过25岁。她长着一张窄而坚毅的面孔,大大的鼻子。她慢慢地走在我们前面,每走一步都侧一侧身子。她想回头看看我们的脸,但看见的却是黑洞洞的枪口,两支卡宾枪无情地驱使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该怎么做,我已和弗里茨•哈曼达成了一致。我们押着几个意大利人来到了峡谷中,没人能从道路上看见这里的情形,我们喊了起来,就像是在下达命令:“往前,往前!快点!”——这是我们此刻所能想到的仅有的意大利语——然后,我们对着空中开了几枪。三名俘虏立刻明白过来,他们像兔子那样撒腿便跑。我们随即转身返回部队。回荡在山谷里的枪声足以向中士证明,我们已经执行了他的命令,这位中士也没有再提起这一话题。

尽管我们违抗了命令,而且,那三个游击队员仍会继续投入战斗,但我们两个都没有良心上的不安。相反,我们为自己成功地摆脱了这种事情而高兴。否则,这件事情的结局就很难说了。中士肯定认为,他的命令在战争期间是完全合乎情理的——尽管如此,可我不得不问问自己,他会亲自执行这种处决吗?不管怎样,弗里茨•哈曼和我一样,都不是冷血杀手。但愿我不会被那种盲目的仇恨所蒙蔽,丧失了人类所有的情感,野蛮地屠戮手无寸铁的男男女女。

我告诉弗里茨,在雷特斯乔夫桥头堡,我曾遇到过一个名叫施瓦茨的下士,他处决负伤的苏军士兵时,对着他们的头部开枪。弗里茨解释说,那些枪杀手无寸铁者的家伙肯定有虐待狂的倾向,战争为他们提供了借口,这帮家伙打着保护其他战友的幌子,实际上是为了满足自己惨无人道的兽性。结束了在意大利的任务后,我和弗里茨又在俄国并肩战斗了一段时间,我们打死了许多敌人。可是,尽管战争有时候可能会使正常人变得麻木不仁,但我们绝不会屠杀那些手无寸铁的人。

10月10日。搜捕游击队的任务已经结束。虽然我们遭受了一些伤亡,但与俄国前线的经历相比,这只能算一场狩猎探险。我们从里耶卡海湾驱车出发,沿着亚得里亚海沿岸的公路行进,景色很好,湛蓝的海水一览无遗,最后,我们到达了的里雅斯特北面的目的地。

10月11日。再见,意大利!谢谢您!非常感谢你那美丽的风光和精妙的古典建筑,这一切让我们不胜钦佩。还要感谢你那灿烂的阳光,晒得我们汗水涔涔,以及你那美丽无比的蓝色海洋。我们希望有一天能重返这里。谢谢你那出色的美酒,不仅滋味绝伦,而且解渴——尽管有时候喝得太多会让我们的头脑昏昏沉沉。这片阳光普照的土地,与其居民相得益彰,在我们身边的意大利人,他们那极富韵律感的声音就像是滚滚而下的瀑布。

对这个国家,我们所剩下聊以自慰的物品——这是些可怜的安慰——只有几桶葡萄酒,外加十来瓶白兰地,这还是我们驻守在这里的最后几天里,设法从达尔马提亚海岸的一处酒厂废墟中抢救出来的。这些纪念品帮助我们许多人克服了与意大利分别的伤感,甚至缓解了重返可怕的俄国战场的悲观想法。消息传播得很快,据说,一支指挥小组已经上路。

10月16日。我们得到了几天放松的时间,在此期间,连队里的一些老兵喝得烂醉,随后,我们赶到了卢布尔雅那,住进了准备好的兵营。在这里,我们还有机会邮寄包裹回家。我包了一盒好酒和一些柔软的制靴皮革寄回家,这些皮革是我从一间燃烧着的皮革厂里抢出来的。

10月17日。在卢布尔雅那火车站,我们和我们的车辆登上了一列货运列车。天气很冷,还下着雨,我们穿着薄薄的热带制服,被冻得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