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二二八!这是二二八!(第3/6页)

四名医生正在等着我,他们向我提供了所需要的全部治疗。另外还有几名护士,其中一名当我在医院志愿服务的时候就认识了。所有人看到我的惨状都目瞪口呆,那名认识我的护士看到我的时候更是忍不住失声痛哭。

我的情况看起来糟糕透顶。我的体重减轻了三十七磅,面部在从山崖上滚落时严重擦伤,鼻梁骨折,需要复位,腿部严重受伤,腕部粉碎性骨折,背部三节脊椎骨裂,剧痛难忍,而且只有上帝才知道我流了多少血。我面色苍白得简直像个幽灵,几乎不能行走。

那位护士只喊了一声"噢,马库斯!" ,就转过身去开始抽泣。我拒绝上担架,强忍疼痛扶着一位医生向前走。但是他知道我的情况,说道:'来吧,兄弟,让我们把你放到担架上吧。"

但我还是摇头。我被注射了一针吗啡后,试着自己站起身来,转身直视着那位医生说道:' .我是自己走着来的,我还要自己走着离开,虽然我受了伤,但我还是一名海豹队员,他们还没有把我打倒,我要自己走。"

那位医生只是摇了摇头。他之前已经遇到过许多我这样的家伙,知道与这样的人争论没有意义。我猜他明白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他们必须把我抬下飞机的话,我还算什么海豹队员?不,长官。我绝不同意。

我就这样自己慢慢地挪下飞机舱口的坡道,下到地面,回到了我的基地。这时我注意到另外两名护士也流下了眼泪,记得当时自己心想:感谢基督,妈妈现在还见不到我。

就在那时候,我摔倒了。医生和护士们跑上来帮助我,把我用担架抬到一辆面包车上,直接送到医院的病床上。个人英雄主义的时刻结束了。我经历了这个该死的国家所能带给我的一切苦难,又度过了一次地狱周,现在我得救了。

实际上,我感觉非常痛苦。那针吗啡还不如村民给我的鸦片。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疼。此时,海豹突击队大队长肯特,佩罗中校也前来正式迎接我,我的医生卡尔·迪更斯也来了。

佩罗中校陪我上了面包车,这位海豹的高级军官从与我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清楚地记得我的名字。现在他坐在我的身边,抓着我的手,问我感觉怎么样。我记得当时回答他说,"是的,长官,我很好。"当时我听到他叫了一声"马库斯",随后他摇了摇头,我发现这位无比坚强的人,我上级的上级,也流下了热泪,我想那是因为我还活着而流下的欣慰的泪水。自从迈克、艾克斯和丹尼战死以来,这是第一次我同一个真正担心我生死的人在一起。

这种情景让我难以承受,我也不禁痛哭起来,当我再次打起精神的时候,佩罗中校问我是否需要什么东西,不管我要什么,他都能帮我找到。

"是,长官。"我用床单擦干了眼泪,回答道,"您觉得我能要一个奶酪汉堡吗?"

我平安到达巴格拉姆之后,他们就公布了我获救的新闻。虽然美军在几小时前就已经找到了我,但是我想海军不愿意在我平安返回之前就告诉人们开始庆祝。

这个消息像导弹一样飞遍了全球:从巴格拉姆传到巴林,再通过卫星传到科罗纳多的海军特种作战司令部,最后通过直拨电话传到我家的农场。

科罗纳多已经按照正常规律在当天下午一点钟左右给农场打了电话,而农场的人们也以为科罗纳多四点钟才会再来电话,告诉他们'役有消息"。但是三点钟的时候电话响了。这比预计的时间早。据我的父亲说,当时格特罗军士长来到院子里找到我母亲,告诉她科罗纳多来电话了,我的母亲几乎晕倒。在她看来,此时来电话只有一个原因,通知她的小天使(也就是我)已经阵亡。

克里斯军士长扶着她走进屋子,来到卧室,电话就装在卧室里。这时她看到摩根和我的另一个兄弟斯科提正楼在一起抽泣。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们清楚部队的情况,提前来电话只有一个原因―他们已经在山上找到了我的尸体。

克里斯军士长搀着我母亲走到电话旁,告诉她不管怎样,她都必须勇敢面对。一个声音在电话里问道:"军士长,全家人都到齐了吗?" "是的,长官。"

"鲁特埃勒先生和鲁特埃勒夫人吗?"

"是的。"妈妈低语道。

"我们找到他了,妈妈。我们找到马库斯了。他的情况稳定。"听到这个消息,妈妈朝着卧室的地板上栽了下去。幸专斯科提疾步上前抱住了她,妈妈才没有栽到地上。琼斯海军上尉冲到门口,站在门廊上让大家安静,随后他大喊道:'他们找到他了,伙计们!马库斯得救了。"

欢乐的叫喊声回荡在东得克萨斯孤寂的高原上,他们告诉我那声音在五十五英里外的休斯敦都能听到。摩根说那不是平常的叫喊,而是大家一起竭力发出的震耳欲聋的最强音,为妈妈、爸爸和我的家人感到欣慰和喜悦。

上级这时候给我指派了一名看护,那就是一级海军士官杰夫·德拉彭塔(海豹突击队第十大队),他片刻不离我左右。而当时基地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想过来探望我,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但是杰夫不吃这一套,他就像一只德国牧羊犬那样看守着我的病房,告诉来探望的人我病情严重,需要静养,而他,一级海军士官杰夫,将保证我能够安心静养。医生和护士,没问题。海豹突击队的高级指挥官,嗯……好吧,但一切到此为止。其他任何人都没门。杰夫·德拉彭塔甚至连将军也挡在门外!告诉他们我正在休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打扰。'长官,让您进入这间病房是我莫大的荣幸。但是他的医生下了严格的医嘱··一"我跟我的家人通了电话,但是没有告诉妈妈我的胃部现在感染了某种阿富汗山区的细菌。我向上帝起誓,这肯定是那个该死的百事可乐瓶子弄的。那东西简直可以把兴都库什山区里的所有人都毒死。但这并没有妨碍我享受我的奶酪汉堡,第一个汉堡真是美味无比。

等我安顿下来以后,真正的情况汇报就开始了。我就是在那时才第一次完全了解了洛克海法则的全部含义。之前我只是猜测萨伯拉村的人们可能会为我而战,但是并不肯定这一点。一名情报军官告诉了我相关细节,现在我知道萨伯拉村的人们当时确实准备为我战斗到最后一人。这些情况汇报提供了足够的数据,让他们能够精确确定我的同伴们尸体所在的位置。我发现回忆这些对我是一种煎熬,看着兄弟们阵亡地点的照片,我又一次拷问自己,我当时能不能救他们?我能再多做些什么吗?那天夜里,我第一次听到了迈克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