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第5/7页)

刘安娜:我们全体一致同意,先把船让给重伤号。

法比:你们疯了?!出了事谁负责?

刘安娜:好在我们都是孤儿,只需要对自己负责。

白帽子感动而惭愧。

法比:我向英格曼神父发过誓,一定保护你们平安地到达浦口!

苏菲:(还在较真) 汉口!

白帽子:小同学,船一到浦口,我马上催船老大回来接你们。

一个躺在担架上,满脸包着染血的绷带的伤号举着手。

苏菲看过去,发现伤号手里拿着一颗糖果。

白帽子:收下吧。他说不了话了,我代他谢谢你,谢谢你们所有的小同学。

长江上 夜/外

从汽船上,已经能看到浦口码头。

空中传来飞机的轰鸣,由远而近,嗡的一声擦过汽船。

炸弹落在汽船周围的江面上,接二连三的爆炸激起冲天水柱。

只见甲板上一个白帽子的身影猛挥手臂。

白帽子:都卧倒!

空中又是一阵轰鸣近来。

躺在担架上的那个伤员看见几颗炸弹似乎冲着他落下来。他大睁着双眼,似乎想看清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

浦口江边 夜/外

从岸边看,大火腾起,舔舐着汽船顶端那面红十字旗帜。

秦淮河畔/藏玉楼/后门 夜/外

这是藏玉楼的后门。门从外面被推开,首先听到的是一个女子急促的喘息声,接着看见一个苗条单薄的女子背着一个人进来。

从窗口透出的烛光照在她们身上,我们看清了,这是背着王小妹的玉墨。

秦淮河畔/藏玉楼 夜/内

玉墨背着王小妹登上楼梯,听到楼下传来的琵琶声、歌唱声,以及笑闹声,不觉皱起眉头。

她沿着走廊走到自己房门口,侧身用肩膀推开门进去,把小妹轻轻放在自己的床上,又点燃了一根蜡烛。

王小妹哼了一声。玉墨拿起茶几上的茶壶,打开壶盖看看,里面没有多少茶。她从茶几下的格挡拿出一个粉彩小罐,打开盖子,里面放的是冰糖。她拿了两块冰糖放进茶壶,晃了晃,走到床边,跪下来,把茶壶嘴对着小妹的嘴。

玉墨:小妹,来,喝点水……茶有点苦,给你放了两块冰糖……

王小妹已经是深度昏迷,毫无反应。

玉墨焦急地站起身,打开床头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和一瓶药水。盒子上印有“云南白药”的字样。

她低着头快速地翻找,却没有找到任何其他治伤物事了。

她打开一个樟木箱,拽出一条被单和两条毛巾。

楼下传来打情骂俏的声音。玉墨的嘴角出现一丝鄙夷的笑容:一天前她还跟楼下的女子们完全为伍。

秦淮河畔/藏玉楼/客厅 夜/内

这里进入了极乐世界。一群从战场上撤下来的轻伤兵正和妓女们饮酒作乐,醉生梦死。

一张牌桌上,红绫和玉笙坐在一头,一个腿缠绷带的少尉和一个头缠绷带的士兵坐在另一头。

少尉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珠呆滞发红。他出了一张牌。玉笙看他一下,露出调皮的笑容,也出了一张牌。依偎在少尉身边的玉箫紧急地给红绫打了个暗号。那个头缠绷带的士兵狐疑地看了玉箫一眼。

红绫出了一张牌,玉笙把牌一推。

玉笙:和了!

红绫:今晚你手气怎么这么好啊?

士兵趴在少尉耳朵上嘀咕一句。

玉笙正往自己跟前划拉筹码,少尉一下子摁在她的玉镯上。玉笙往外抽手,少尉却把玉镯撸了下来。

少尉:你们联手作弊,一晚上都在诓我的钱!

玉笙:(嘻笑) 老总,那是我相好送的,你不能随便拿哦!

说着,她借酒装疯地扑上去抢那个玉镯。

少尉一甩手,给了玉笙一个耳光。

玉笙:(捂着脸) 你怎么动手打人?!

红绫端一盏酒上来,一手搭在少尉肩膀上:来来来,喝酒,喝酒!

少尉接过酒盏,一饮而尽,将酒盏往地上一砸,然后使劲推开红绫。红绫被推了个趔趄,一脸没趣,但继续做和事佬。

红绫:哎,玉笙啊,老总喜欢你的镯子,就送给老总吧。

少尉把玉镯往地上一砸。

玉笙又要往少尉跟前扑,被红绫拉住。

玉笙:有本事打日本人去!打不赢小日本,跑娘儿们堆里来撒什么威风?!

少尉:是我们打不赢小日本吗?总司令部要我们撤的!

玉笙:那你现在再去打呀!哪个用黄牛把你牵到这里来的?!

少尉“唰”的一下掏出手枪。玉笙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使他委屈和窝囊到了极点,一刹那间,羞辱的眼泪在发红的眼珠上闪亮,嘴唇也剧烈地发抖。他的声音变得令人恐怖地低哑。

少尉:我再跟你说一遍,臭婊子,是上峰命令我们撤的!

豆蔻也放下琵琶,跑过来,拉住少尉。

豆蔻:老总别理她,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喝多了!……

玉笙:你他奶奶的才喝多了呢!小贱丫头,巴结这帮丘八,指望他们娶你做丘八婆?

少尉一巴掌推开阻拦他的豆蔻,把手枪对准玉笙。

玉笙的酒马上醒了,人顿时软了半截。

红绫:老总看我面上……

少尉不为所动,双手端着手枪,一瘸一拐地朝玉笙逼近。往后退缩的玉笙碰翻了高几上一个茶盘,杯子茶壶稀里哗啦地倾落到地上。

玉笙已经没地方可退了,眼睛呆呆地瞪着枪口,瞪成了斗鸡眼。她的胳膊慢慢抬起,护住脑瓜,同时往地上蹲去。枪口抵在她波纹起伏的卷发上。

玉墨:(画外音) 怎么了?

少尉被这甜美的声音岔了神,回头看去,见一个身材高挑、亭亭玉立的美人儿出现在客厅门口。

玉墨:(一笑) 这可不好玩儿了。不就是为点儿钱吗?

她打开手里拿着的一个缎子口袋,把口袋的底朝上,哗啦啦倒出一堆光洋。

玉墨:够还我这个淘气妹妹的债了吧?

少尉被她的气度和相貌征服了,慢慢收回枪。

玉墨:什么都不怪,都怪这酒!

她端起酒壶,斟了一碗酒,自己大口地饮下去。

玉墨:酒是个妖孽东西,让人乐极生悲,悲极生乐。酒是怎么来的?钱买来的,所以啊,钱更是妖孽东西,早走早好。

她边说边倒酒,又是一饮而尽。玉箫走到玉墨旁边。

少尉看着玉墨,神情十分复杂。

玉墨:我今天背回来一个小姑娘,十四岁还不到,是个乖孩子,她妈让她藏在稻草垛里,天塌下来也别出来。他们王家集村子里,所有的妈都跟女儿这么说,藏好了,天塌下也别出来。一百六十多个小姑娘,最大的十七,都给小日本鬼子用刺刀捅死在稻草垛里。都是听妈话的乖孩子,给捅死也没出一声。没一个人跑出来。幸亏没出来,出来了,就要像我背回来的小姑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