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916年在孚日山的阵地战;1916-1917年在罗马尼亚的运动战(第3/12页)

斯库杜克隘口

1916年8月,德国及其同盟国的前线遭到了协约国的猛烈攻击。英军和法军为取得决定性战役的胜利,在索姆河集结了大量兵力。凡尔登战火重燃,战场周围的土地早就被鲜血染红了。布鲁西洛夫在东线发动的攻势令我们的盟国奥匈帝国损失了50万人,整条战线岌岌可危。在马其顿,由萨瑞尔将军领导的协约国军队准备随时发动进攻。而在意大利前线,随着第六次伊松佐战役的结束,不光是我们在戈里齐亚的桥头堡阵地,甚至连戈里齐亚整个城市都拱手让给敌人了。敌人准备在这里发动新一轮的攻势。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罗马尼亚人也来凑热闹了。他们相信一旦他们投入战争,协约国将很快赢得胜利。他们也将从盟友那里获得丰厚的回报。1916年8月27日。罗马尼亚人向德国及其同盟国宣战,50万罗马尼亚士兵越过边境,进入西班包根地区,十月末,符腾堡山地营也抵达了该地区。德军在多布罗加、锡比乌和喀琅施塔得连战连捷,罗马尼亚军队被迫撤回到边境线,但是决定性的战役尚未打响。几个星期前,罗马尼亚军队还满是幻想,结果却只能节节败退,俄军不得不增援他们。

因为通往彼得罗沙尼的铁路遭到了破坏,符腾堡山地营只得在普伊下车,我们艰难地往彼得罗沙尼行军,形形色色的队伍将道路挤得水泄不通。为了赶路,我们不得不采取了一些应急措施,让连里的先头部队手持上了刺刀的步枪,驱散那些漫无目的、不时堵塞道路的人流,清出一条路来。而步兵则跟在连里的车辆旁边。要是车辆马力不足了,士兵就会用手推车。靠着这些措施,部队缓慢而又稳定地向前推进着。一路上,我们还看到了不少戴着尖顶高帽的罗马尼亚战俘。

临近午夜的时候,连队终于抵达了彼得罗沙尼,我们在学校光秃秃的地面上睡了几个小时。长途行军后,我们的脚疼得火烧火燎。不过,尽管如此,第2连和第5连的官兵仍然爬上卡车,经卢佩尼向西南方受到威胁的山区前线推进。

几天前,巴伐利亚第11师没能拿下伏尔甘和斯库杜克隘口。争夺隘口的战役打得异常艰苦,第11师的部分步兵和炮兵被敌人击退,部队也被打得七零八落。现在,舒米托的骑兵部队占领了边境线上的一道山脊。要是罗马尼亚军继续进攻,我们微薄的兵力将很难阻止他们。

我们乘坐卡车行驶了几个小时后,在霍比考瑞卡尼下了车。在那里,我们被划分到了一支骑兵旅,部队开始朝边境线1794高地方向的山脊出发。我们沿一道窄径攀爬,背包和四天的生口粮压得我们苦不堪言。我们既没有驮马也没有登山装备,所有的军官都必须自己背背包。我们沿着陡峭的山坡攀爬了好几个钟头。路上,我们遇见了巴伐利亚师的几名士兵和一名军官,他们曾在山的另一侧跟敌人鏖战,看起来很紧张。从这些人的口中我们得知他们在大雾中打得相当艰苦,大部分战友都在跟罗马尼亚人的白刃战中牺牲了。幸存下来的人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一直在山林里游荡,最后终于找到了边境线。他们说罗马尼亚人就跟野兽一样凶猛,绝对称得上危险的敌人。看来我们只有亲自去见识一下了。

那天下午晚些时候,我们抵达了海拔3960英尺高的地方,找到了该防区的指挥部。各连正在准备晚餐的时候,上头向我和戈斯勒上尉(5连连长)通报了情况,我们将奉命以最快的速度继续行军,须在当晚到达1794高地,并占领山顶阵地,然后向南侦察穆塞鲁以及普里斯洛浦一带的情况。在穆塞鲁南部侦察的部队报告的最新情况已经是两天前的了,而且部队的位置尚不清楚。1794高地本应该有个电话站和一些驮马,现在都不见了,并且我们跟左右两边的部队仍然无法取得联系。

我们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下出发了,偏偏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夜幕降临时,雨越下越大,天很快变得漆黑。大雨倾盆,不一会儿,冰冷的雨水就把我们淋成了落汤鸡,没办法在陡峭的岩石山坡上更进一步,我们只得在羊肠小道的两侧露营,那里的海拔高达4950英尺。因为全身都湿透了,我们没办法躺下来,雨仍然下个不停,我们想把低矮的松树点燃,只可惜哪里能点得着。我们裹着毯子和双人帐篷,在冰冷的雨水中冻得瑟瑟发抖。雨终于下得没那么大了,我们还是想把火生起来,但湿漉漉的松枝只是冒着烟,根本没有热气。这样的夜晚真是难熬,时间过得真慢,午夜过后,雨终于停了。但寒风刺骨,身上的湿衣服让我们难受极了。整个人都差不多冻僵了,我们在烟雾缭绕的火堆旁跺着脚。天终于亮了,我们继续往山顶攀爬,很快到达了雪线。

登上山顶后,我们的衣服冻得硬邦邦的,背上的背包也都结了冰。山顶的温度在零度以下,寒风呼啸,白雪皑皑。我们没有找到我军的阵地。地上有个小洞,顶多能容纳10个人,电话班的战士应该待在那里,小洞的右边是50匹冻得瑟瑟发抖的马。我们上山后不久,一场暴风雪肆虐了这片高海拔的区域,能见度只有几码远。

戈斯勒上尉向防区的指挥官报告了这里的情况,希望我们两个连都能够撤回去。不过,无论这位在阿尔卑斯山身经百战的上尉怎么说,上级就是不同意,就连我们的随队军医都发出预警,如果我们继续穿着湿衣服待在暴风雪中,在没有掩体、火和热食的情况下,不出几个小时很多人都会得病、冻伤。但我们被告知,如果我们胆敢后撤一步,将面临军事法庭的制裁。

为了找到失踪部队的下落,我们派遣参谋军士巴特勒经穆塞鲁往斯特苏拉方向去搜寻了。山地部队在雪地里搭起帐篷。我们没办法生火。很多士兵都发高烧了,还出现了呕吐症状,我们继续向指挥官报告部队现在的情况,但毫无效果。夜晚才是最恐怖的,天气越发的寒冷,士兵们都没办法在帐篷里待了,只得像前一天晚上一样,靠活动身体取暖。多么难熬的夜晚!天亮后,军医必须将40个人送往医院。戈斯勒上尉命令我亲自向防区指挥官报告山顶的状况,至少说服指挥官调整部队的驻防位置。等我回到1794高地后,部队90%的人因为冻伤和感冒都在接受治疗,戈斯勒上尉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剩余的部队撤下来。中午,接替我们的新部队来了,天气也有所好转,新部队带来了驮马、柴火等装备。而就在这个时候,巴特勒率领的侦察班在南面的一个山坡上发现了先前失踪的侦察小分队。那里海拔3600英尺,气温虽低,但勉强可以忍受,但他们并没有发现罗马尼亚人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