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世界末日

“那么，就算你们都出国了，我一直一直还在上海，随时等你们回来，”钱佳玥认真地说。

许优想去美国，陈末要环游世界，卡门要去日韩追星。钱佳玥恍然大悟，原来上海早装不下大家的心了啊。

“行，我给你带世界各地的礼物，”陈末开心地说。

卡门装作腼腆地笑：“我想去日本和韩国，去看柏原崇和HOT。”

“我给你带日本的零食，韩国的化妆品，”卡门嘻嘻哈哈。

“你怎么一点好奇心都没有？”陈末不以为然，“我长大了，就要离上海远远的，把几大洲都走遍。你呢，卡门？”

三个女生击了掌，表示对这个安排都非常满意。然后，卡门就从八卦杂志上念星座运势，做心理测试题了。

上海当然最好，上海有她喜欢的人。

“这个有意思啊！”卡门叫起来，“看看你和你喜欢的人有没有缘分。写下你的名字和你喜欢的人的名字，两者比划相加，末尾数是几。”

“就是呀，”钱佳玥点头，“而且外面有什么好，我觉得上海最好。”

卡门自己嗨了起来，先算了一遍柏原崇，又算了一遍谢霆锋，还算了金城武和竹野内丰。最后是“有缘无分”“普通朋友”“水火不容”，最后，总算算到一个郑伊健“缘定今生”。

“啊？”卡门惊讶，“你总不见得不上课了，去北京玩吧？你爸妈同意么？我看周老师也不会同意的。”

“哎呀，郑伊健就郑伊健了，我就不挑了！”卡门满意笑。

“当然有啦，我想环游世界，最差最差，也想去北京看看，我还没去过首都呢！”陈末一脸认真。

“你呢？你呢？”卡门问陈末和钱佳玥。

“你有么？”钱佳玥好奇问陈末。

“哎呀，乱说什么，我没有，”钱佳玥嘴上否认，但眼睛瞄着10个答案，在心里背了起来。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啊！”陈末的眼睛在发光，“你们就没有一些一直想做，但没有做的事情么？”

陈末直接：“我算出来是0，看看是什么？”

“抓住机会干吗？”钱佳玥和卡门都很意外。

卡门一找：“哇，灵魂伴侣啊！是谁啊？是谁啊？”

“不管是不是真的，”陈末缓缓说，“我们要抓住这次机会！”

陈末“haha”大笑，把饭盒收拾起来，得意地说：“不告诉你！”

“你别乱说，”钱佳玥心里虽然已经有波动了，但嘴上还是不肯承认。

钱佳玥心里有种隐隐的担心，鬼使神差，算了肖涵的比划，和陈末的比划，一个尾数8，一个尾数2，正好相加是0！她的脑袋里“嗡”一声炸开了。

“世界末日啊，要是真的怎么办，我还那么年轻，还有好多事没做啊！”卡门愁眉苦脸。

下午上劳动课，陈末倒是难得地在那里老老实实织围巾。钱佳玥压着“砰砰”的心跳，顶着僵硬的笑容，问：“陈末，那个缘分测试，你算的到底是谁啊？”

中午在食堂，卡门又和她聊到这个话题，连早就吃完想走的陈末都破天荒留下来参与讨论了。

一颗心像一颗弹珠，早就从喉咙里跳出来，在教室的四面墙上来回弹着，等待着宣判。

钱佳玥开始真的担心了：1999年12月31日，人类的文明真的到此为止了么？

陈末织错一针，瞬间整个一块都绕在了一起。她很烦躁，听到钱佳玥的问题，漫不经心地回答：“樱木花道啊！”

老肖并不老，大概才30左右，但已经秃顶明显了。一生气或一认真，两个鼻孔就长大无数倍。钱佳玥就是在老肖的鼻孔里，和常无忌乱蓬蓬的头发上，认识到“千年虫”不是一个笑话。否则，这两个人怎么讨论了大半节课呢？

樱木花道？

上QQ的QQ，从此之后，裴东妮的外号在全班达成了共识。

钱佳玥的心“扑通”回到了肚子里，血液也回到了四肢，慢慢暖和起来。她偷偷在纸上写，樱木花道，果然38划。钱佳玥对自己好笑起来：自己以为肖涵哥哥是个宝，难道所有女生都这么以为么？就算所有女生都这么以为，酷酷的陈末一定不会这么想。

裴东妮手忙脚乱地关声音，面红耳赤。终于，全班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笑声。

这时，她才有心思算自己和肖涵。先偷偷数自己，26。拿6和肖涵的8加，得4。

“是谁？到底是谁？！”老肖怒了，拍了讲台。

“4，”钱佳玥一愣，她记得杂志上说“有缘无分”。

“嘀嘀嘀”“哆哆哆”“嘀嘀嘀”，密密麻麻蜂拥而至，嘹亮地回响在电脑教室里。

钱佳玥不甘心，在心里再数一遍，还是同样的结果。

陈末忽然有了一个坏主意，鼓动大家都上了QQ，连钱佳玥都被逼着注册了一个账号。一二三，忽然，“风中百合”的电脑里，传来了此起彼伏“嘀嘀嘀”的QQ好友请求。

偷瞄陈末不注意，从桌洞里掏出一本笔记本，也没仔细看，就打开一页写了起来。

“风中百合”哦，就是裴东妮哦，QQ叫“风中百合”哦。每个拿到那张纸条的人都笑趴下了。

“钱佳玥”“肖涵”。得4。怎么样都得4。

刘剑锋探起脑袋，瞄了一眼，作出夸张大笑的动作。看了一眼讲台上奋力在讲“内存”是什么的老肖，见缝插针写了张纸条——“风中百合”。

还是不死心，偷偷写繁体。肖涵两个字没繁体字，但钱多了好多比划。终于，錢佳玥加肖涵，得9。

“看看她QQ名字叫什么”“看看她QQ名字叫什么”。指令接龙，这句话又传回了刘剑锋的耳朵里。

9，一生一世。钱佳玥心花怒放，比灵魂伴侣还好。

裴东妮那台电脑上的QQ程序不是她装的，可能是之前某个班谁的，但她忍不住好奇，就偷偷在那里注册了。

钱佳玥一门心思写，没注意到陈末偷偷探过脸来看了。等她发现，赶紧整个人扑到桌子上遮住整个本子。

“QQ在上QQ”“QQ在上QQ”，就在肖老师的眼皮底下和后脑勺底下，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不一会儿，全班都知道了。每个人都悉悉索索在那里笑。

“好啊，你在写什么？”陈末坏笑。

达成共识是在期中考试后的一次电脑课。电脑教室里，坐在裴东妮身后的刘剑锋忽然转过头，一脸不怀好意的笑，指着裴东妮的背影向身后的人耳语——“快点看，QQ在上QQ！”

“没什么，不告诉你，”钱佳玥面红耳赤。手忙脚乱地把那页纸撕下来，攥到手心。

裴东妮QQ的外号那时还没得到全班公认。那时候《第一次亲密接触》刚刚开始火，男生喜欢不怀好意地叫看不顺眼的女生“恐龙”，于是也有部分捣蛋鬼坚持叫裴东妮K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