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私牢(第2/3页)

四面的屋檐上还有一些黑衣人,都是国公府的人,等在此处接应。赵轲道:“来了。”

赵轲和文纪明白了,永宁公主害怕这人死了,死得太轻易,便故意或者送药吊着这人的一口气,让这人不至于丢了性命,慢慢地折磨。

虽然侍卫不喝醉也能完成有些事,但就要麻烦一些。能够轻松地解决事情不被人发现,当然是他们国公府的聪明人才能干出来的事。

“不过他看起来还挺清醒的,”赵轲道:“不容易,寻常人被这么长时间的折磨,早就疯了,要么心如死灰,他还挺有生机。就是现在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啧,要是腿没废,看起来倒是个好苗子。”

有人看着钱财眼红的,也有人将钱财视为粪土。譬如此刻扒在公主府屋檐上的文纪和赵轲二人,就一直蹲等着门口的侍卫喝醉。

那人闻言,双眼黯了一下,不过很快隐没,姬蘅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只是负责来查抄公主府的官吏们,却不会有丝毫感慨。实在是因为公主府里的财宝,令人瞠目结舌。按理说虽然永宁公主身为公主,银子自然不会比别人少。但甚至比一品大臣的家底还要丰厚,未免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一个公主尚且如此,成王呢?成王背后的人呢?是否说明成王的银子,也许比国库里的还要多。

“也不知他怎么得罪了永宁公主,”赵轲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把这血人扛在身上,这人大约也是被饿得像是一张纸,赵轲背着也不觉得沉重,一边道:“可惜了。”

燕京城因为薛怀远的这一阵冤鼓方寸大乱之时,公主府也被人封了起来。夜里封府的侍卫站在公主府门口打瞌睡,府里的金银财宝全都整理了,仆从小厮也都被送走,这只是一座空府。原先热闹堂皇的公主府,顷刻之间人去楼空,未免令人唏嘘。

三人出了公主府的私牢,临出门时,姬蘅和赵轲先行,待二人离开后,文纪蹲在私牢门前的茶房外,点燃了一根烟竹。

萧德音笑着拨弄起面前的古琴,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光。

“砰”的一声巨响,在深夜的燕京城分外洪亮,门口两个喝醉的侍卫都被惊醒,一跃而起,嚷着“怎么回事”,往茶房这头奔来。

不过没关系,薛怀远也不认识自己,不管是薛怀远还是姜梨,谁状告都行,她会做其中的人证,在永宁公主通往地狱的道路上再多推她一把,让她走得干净。

文纪的身影隐没在夜色中。

萧德音只是没想到,那位早就传说成了个废人疯子的薛怀远居然会清醒过来,而出面的人是薛怀远,她原以为这件事还是得姜梨出面,谁知道姜梨却根本没有出声。

另一头,国公府里,得了姬蘅命令的赵轲飞奔回去,将扛在肩上的血人往司徒九月的炼药房外一放,高呼道:“司徒小姐,司徒小姐!”

就在这个时候,薛怀远的状告,就像一场及时雨,把萧德音的心都浇活了。要是薛怀远状告成功,按照北燕的律令,永宁公主死路一条。这样一来,当初她做的事情就没人知道,永宁公主也更不可能来灭她的口,可以真正的高枕无忧。

门“啪”的被打开,司徒九月出现在门口,不耐烦道:“何事?”

萧德音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亦是十分惊愕。这些日子,她一直呆在府里不曾出门。听闻永宁公主和李家闹崩的时候,她十分高兴。等听闻永宁公主被贬为庶民的时候,她更高兴。但并不是万无一失,风水轮流转,现在永宁公主是失势了,可万一有一天她卷土重来,自己还是会有危险。

“大人从外面救回来个人,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司徒小姐若是没什么事,还请帮忙来看看。”赵轲抹了把汗,姬蘅从公主府出来后没有回国公府,大约是做自己的事去了,赵轲也不敢问。然而背上的人却不敢怠慢,这可是姬蘅亲自发话救回来的人,怎么着也不能随便处置。

案子是由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三司会审的。

“姬蘅救人?”司徒九月秀眉微蹙,道:“你在说什么笑话?”

于公于私,洪孝帝在这桩案子上,都不会对永宁公主有所保留。即便是刘太妃哭着来求情,成王旁敲侧击地打听,洪孝帝也只让苏公公出去应付,统统不见。

“是真的。”赵轲生怕司徒九月见死不救,这位司徒小姐任性极了,若是看不过眼的,怕是皇命都敢违抗。也就只有姬蘅的话她还勉强听一听。赵轲道:“九月姑娘,这人伤得非常重,大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不过这人挺有意思的,您先看看,再决定救不救。”

而洪孝帝,恰好可以更加深入民心,让北燕的百姓看得清楚,他是一位公正清明的帝王。

“我说过了我不是大夫。”司徒九月不悦,不过还是往门边侧了身子,示意赵轲扛进来。

因为此案事关重要,倘若罪名成立,便是谋害官眷,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虽然在大多数时候没有用,但在痛打落水狗这里,却是十分好使的。永宁公主已经不再是公主了,沈玉容也不在是朝臣。洪孝帝当然不介意将他们再“严厉处罚”一遍,民心是个很微妙的东西,百姓此刻对永宁公主的责骂和厌恶,会自然而然地流转一部分到成王身上,对于成王未来的举事也是十分不利。

“挺有意思”四个字吸引了她,天下哪里有那么多有意思的人,若是遇见了,当然要救,因为这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一时间,燕京城里到处都是骂永宁公主和沈玉容奸夫淫妇的声音,却也不晓得,如今骂得起劲的这些人,当年是不是也曾卖力地骂过薛芳菲了。

赵轲扛着那人进来,将人平放在炼药房里的一张仅容一个人睡下的小床榻上。司徒九月上前一看,那人竟然还有知觉,只是不能动弹,对着她微微一笑。

现在想想,那位貌美温柔的沈夫人,才学品性在燕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与她交往过的夫人,都觉得如沐春风。沈状元放着这么好的夫人不要,去讨好永宁公主,可见也是很贪慕权势了。不仅如此,一日夫妻百日恩,他竟然能对自己的夫人痛下杀手,这要何等无情的心肠。

司徒九月一愣。

人们不禁又想起那位曾经艳绝京城的才女薛芳菲来。

她一生见过许多张嘴脸,做大夫的时候看过的感激、惶恐和做毒医时遇到的厌恶、憎恨。无论是哪一张脸,得救还是被毁灭,都不会如此平静。人们在面对与自己有关的,极其重要的事情上面,怎么都不能泰然处之。

这分明就是沈状元想要搭上公主做驸马,无奈这位原配又漂亮又贤惠,怎么也挑不出错处来休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害死原配和腹中骨肉,连原配家中的老父亲和兄弟也没放过,可谓是残忍至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