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天雷(第3/5页)

我说:“你就看吧,先看。”他回来之后不到半小时,夏新亮也进门了,进门还是放下东西就去洗手。我等他回来,亲手给他递了消毒湿巾。

“师父你这是?出啥事了?”

言外之意便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王勤也对我投以迷惑的目光。

我本来组织了半天语言,最后还是开门见山一夏克明那案子,咱队被撒了。

把情况前前后后一讲,夏新亮倒是没表现出什么,王勤脸上明显浮现出了失望与不甘的神色。我还没说话,夏新亮先开口了:“王哥,千万别失落。你分到咱们队啊,本身就有点背。”

我瞪眼,他那小嘴也不停:“但是你没事啊,你是下沉过来组织上准备提拔的,这对你是好事,你看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旧案梳理工作,它也最容易出成绩,对你不会有影响。我们跟着师父背就背了,都背习惯了。你就看我们队被解散过几回你就知道了。”

“哎,我说你小子!”我去护夏新亮耳朵,“你宽慰你迷弟就宽慰,埋汰你师父合适吗!”“疼疼疼!师父!我不耿直人设嘛!再说跟王哥有啥见外的。不是事实啊!”

“你偶啥时候关系变这么铁了!王哥,王哥,是觉得你师父不中用了是吧,还得靠你王哥高升好提拔你是吧?

王勒被我们偶逗乐了,一扫脸上的失落,又提起了干劲:“队长,速速放开我偶像!”“师父,疼!真疼!”

这软软嫩缴的耳垂捏着手感真不错,但我还是决定饶过他小子了,气氛缓解得也差不多了。“昱刚又叫杰哥收走了吧?”夏新亮坐下来,接过了王動递过去的卷宗。

“谁让他有宝葫芦,”我也坐下,喝了口已凉透的茶,“你也抓紧时间看看卷宗。这案子我像你这么大时候,跟着查过。不对,比你这时候岁数还小呢。”

“只怪当初年纪小。那会儿您把案子破了,现在咱也不用受累了。”王勤也算是给他偶像报了仇,一张悠胖的脸上嘴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看完卷宗,夏新亮开口道:“先前锁定的嫌疑人还能作数吗?年龄倒是能压上。”“不好说。你自己看。

当时我们没有嫌疑人的照片,他也没留身份证,只是根据相关人士的描述画了个像。那时候不像现在的智能手机时代,照相还全靠照相机,没自拍,更没随手拍。

夏新亮拿着画像起身,坐到了李显刚的电脑前。李显刚就怜走了笔记本,台式机给我们留着使。可我刚去调取拘留记录都费了老鼻子劲,说白了也就是留给夏新亮。这会儿夏新亮看看电脑里面的照片,再看看画像,眉头皱得倍儿紧。真说像不像,说不像也像。一个是十七年过去了,一个是画像到底也不是照片。

“这个说明写的吧也是够糊弄事的。

照片看不出所以然,夏新亮阅读起了执法记录。

那记录我刚也看了,就是一拨人“溜冰”,十几个人互相“串冰糖葫芦”玩儿,被举报了。这种事都是靠举报,不举报就不知道,肯定是里面的谁得罪了圆内什么人,直接就给点了。

“姑且不说我们之前的嫌疑人跟这个刘戈是不是同一个人,单说刘戈。我就是好奇,”我把腿蹦开了,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继续症着,“他是一个同性态吗?这还带后期转的?先奸杀个女的,后又因为同性恋群居群宿被抓?”

“不是这么一个逻辑,“夏新亮抬头看向我说,“性取向这个问题吧,都有一个怀疑、矛盾、自我否定的过程,毕竟它是有博常规的。案发时他才19岁,又是来自农村地区,他未见得开化了。哪怕说他已经有了自我认知,那社会背景不允许、常理惯性不允许,他的心理状态就会处于一个很混乱的阶段,也就是说,他实际上是自我排斥的。他不开化还好,倘若他萌芽了、觉醒了,在这种情形之下,他就像一座活火山,要爆发还没爆发,他迷茫,甚至自我厌恶,同时他又处于青春期,或者说后青春期,他冲动、易怒,他的三观还没有完全树立,他又缺钱 这么一想,我觉得你们当初锁定的嫌疑人,很可能就是刘戈,是说得通的。他没意识到他是同性恋,他奸杀合理。他意识到了,那在这个抢劫的过程中,这俩人还认识,不仅认识,可以算很熟悉了,咱也不知道这个女的说了什么,或者说不知道这个女的是不是清楚他的性取向,她也许出言激怒了他也未见得,还可能就是在抢劫过程中、在跟受害人肢体接触的过程中,他想到了自己的问题,是为了证明自己也好,是为了尝试也罢,他就把这个女的强奸了,树立自己身为男人的威信。男同性恋最为世人话病的就是pussy嘛。”

“啥?”

“娘炮。”王勤给我当了一把翻译。

“噢,要是这么说还真挺合理的。这个前后矛盾,其实是合理的。”

“嗯,合理。但这个不是问题。眼下这案子的关键在于,现在DNA把刘戈比对出来了,可是人找不见了。咱得去茫茫人海里找人。”

我点了点头:“要把这个人揪出来。从哪儿揪、怎么揪。糟心啊。”“当时没抓着,现在找不到。“王勤喝牙花子,更像是自言自语。

“说来也是寸,当时我们也做了大量的走访工作,这人始终就没上来。在信息不被重视的年代,他在洗浴中心只随便登记了一个名字,那会儿这种情况很普遍,不见得说这人就有什么鬼,留小名儿的比比皆是,没那个意识。那他突然失踪之后我们走访了,也分析了,有可能一种情况他不愿意在这儿工作了就走了,所以虽然锁定到他,但没有作为一个重大嫌疑人来侦。而且,哪怕作为重大嫌疑人,我们也没掌握关于他的任何线索,等于这条线就放了,放了之后还没别的新情况上浮,就查不下去了。那时候咱队上人更少、案子也多,更没现在这些技术手段。这好容易有了DNA数据库,还又晚了一步。没能当时就把他想住真是.

夏新亮打断了我:“您解释得太啰唆了,让我不得不怀疑这案子没进行下去还有另外的原因。”夏新亮这话太直了,我挠头:“就历史原因项。咱们说说正题吧,现在怎么办。都提提思路。

我话题转得生硬,是因为我不爱跟他们讲从前工作中不好的、不规范的、包括官僚的那一套。讲也是讲我们曾怎样吃苦、怎样艰辛、怎样不放弃地去工作,这才是我想让他们学习的,也算是去其糟柏取其精华。但是警队它确实是有人手不足、从业人员素质参差不齐、破案压力大,甚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情况。就像我曾经跟夏新亮说过的,单一的杀人案件,它的社会危害性其实相对来说是小的,它这个矛盾是在嫌疑人与受害人之间的。还那么多会越动社会稳定的案件等着办呢。我不是说徐队长这么决定是对的,我是清楚他也无奈,就那么一个条件下,我们去追凶,往哪儿追?谁能配合去追?功劳算谁的?追到的概率真不大,要考虑时代特征,且,概率不大,动用的人手可不会少,这一通追下来,真追到了,那也行,没追到谁顶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