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3页)

杜瓦尔伸手指着相片,问:“这位就是令郎?”

“是的。”保尔森说着把相框递给他们。“他叫马修。他对我说想试着当演员的时候,才刚刚获得人类学硕士学位。我对他说,如果你要当演员,我为什么要花钱让你成为一个人类学硕士?但我还是让他演了片子。他演了几集的小配角,然后他……”

“安迪。”杜瓦尔把照片递给达尔。达尔一看就愣住了。

克伦斯基也凑了过来看着照片。“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他说。

“什么?”保尔森望着他们三人,“你们认识他?你们认识马修?”

他们三个也死死盯着保尔森,这时门外走廊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声。“马修!”

“噢,见鬼。”杜瓦尔从椅子上跳起来冲出门外。达尔和克伦斯基也跟了上去。

休息室里,那位接待员正缠着赫斯特,一边开心地流泪。赫斯特站在那儿,任凭她在身边团团转,满脸的迷茫。

汉森看到他的三个同伴便走了过来。“我们只是走进这个房间而已。”他说,“我们一走进来,她就尖叫了一个名字,推开桌子冲了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想我们找到演赫斯特的演员了。”达尔说。

“好吧,”汉森问,“是谁?”

“马修?”保尔森的声音从过道里传来。他也跟着他的三位客人一起走出来看个究竟。“马修!真的是马修!”他冲向赫斯特,紧紧地抱住他,一边不住地亲吻他的脸颊。

“是查尔斯·保尔森的儿子。”杜瓦尔对汉森说。

“就是昏迷不醒的那个吗?”汉森问。

“就是他。”达尔说。

“噢,哇噢。”汉森忍不住惊叹,“哇噢。”

赫斯特用虚弱的声音说:“救救我。”他们三个望着他。

“得有人来告诉他们赫斯特到底是谁。”克伦斯基说着,和汉森、杜瓦尔一起把目光投向了达尔。

达尔叹了口气,向赫斯特走了过去。

“你还好吗?”达尔问赫斯特。他们正在一间医院的私人病房里,马修·保尔森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来维持生命。赫斯特默默看着昏迷不醒的另一个自己。

“我比他好得多。”赫斯特说。

“赫斯特。”达尔制止了他,担心门外走廊里的查尔斯·保尔森会听见他们的谈话。幸运的是没有,保尔森正和杜瓦尔、汉森和克伦斯基待在等候区。一次只有两个人能探望马修。

“对不起,”赫斯特说,“我并不是有意说失礼的话的。我只是……呃,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能理清了,对吧?”

“你指的是?”达尔问。

“关于我的事情。”赫斯特说,“你、杜瓦尔、汉森还有芬恩都很有趣,因为你们都有丰富的背景资料,所以你们也可以死得明明白白。芬恩是被他的旧识杀掉的,对吧?你呢,大概会在回到弗尔山星的时候死掉。但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我只是从得梅因一所高校毕业的一个成绩平平的家伙,加入了宇联舰队,在宇宙中小开眼界后回家宅着。在我来到无畏号之前,只是一个不合群的怪人罢了。

“但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因为我本来就没被要求做什么特殊的事情,对吧?我是个如假包换的龙套。只是为了保尔森可怜的儿子而设置的一个角色,等他对演戏厌烦了就会乖乖回去读他的博士。甚至我唯一的能力——驾驶穿梭艇——也不过是因为节目需要某人坐上那位置,那为什么不让制作人的儿子过把瘾呢?让他觉得自己真的与众不同。”

“我倒觉得事情不是这样。”达尔说。

“事情就是这样的。”赫斯特说,“我只是占了一个位置,仅此而已。”

“不,并不是这样的。”达尔说。

“不是?”赫斯特白了达尔一眼,“那我叫什么名字?”

“啥?”达尔问。

“我的全名是什么?”赫斯特重复了一遍,“你叫安迪·达尔。然后还有玛娅·杜瓦尔,吉米·汉森,安纳托利·克伦斯基。见鬼,赫斯特是我的姓,可我的名字呢?安迪,你也不知道吧?”

“你有名字的,”达尔说,“等我上手机查一下。”

“但你却不知道。”赫斯特说,“你根本用不到它。你从来都不用名字称呼我。我们是好朋友,而你却连我的全名都不知道。”

“对不起,”达尔说,“我只是从来没想过用‘赫斯特’以外的称呼来叫你。”

“你说到点子上了,”赫斯特说,“如果连我的朋友们都从来没考虑过我的名字是什么,那不正说明我在那个世界中的地位无足轻重吗?”他回头望着仍然在昏迷中的马修·保尔森。

“那你的名字到底是什么?”达尔问。

“贾斯珀。”赫斯特说。

“贾斯珀。”达尔重复了一遍。

“是我的名字,”赫斯特说,“全名是贾斯珀·艾伦·赫斯特。”

“你希望我从现在开始改叫你贾斯珀吗?”达尔问。

“噢呸,可别。”赫斯特说,“谁想被叫成贾斯珀?这可真是个烂到极点的名字。”

达尔努力不笑但还是没忍住。赫斯特也笑了。

“我还是继续叫你赫斯特。”达尔说,“但我要告诉你,我的内心喊的可是贾斯珀。”

“你乐意的话。”赫斯特说。

“贾斯珀贾斯珀贾斯珀。”达尔一口气说了三遍。

“好吧,”赫斯特说,“别闹了,我可不想在医院里灭了你。”

他们又把目光投向了马修·保尔森。

“可怜的孩子。”赫斯特说。

“他和你一样大。”杜瓦尔说。

“没错,可是我似乎能比他活得长久一点。”赫斯特说,“我们的时代可不一样。”

“也许吧。”达尔说。

“那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所带来的问题。”赫斯特说,“到了我们那会儿,如果他出了同样的事故,我们能治好他。我是说,安迪,你想想你竟然能从那么多恐怖的遭遇中幸存下来。”

“那是因为还没到我该死的时候。”达尔说,“这就像克伦斯基的无敌自愈能力一样,多亏了这狗血的剧情。”

“原因有那么重要吗?”赫斯特说,“我说实话,达尔,如果你快死了,但是幸存了下来,你还会介意治好你的是那些完全虚构的方法吗?不,因为你并没有死。我们的剧情想什么时候干掉我们就干掉,但这也不全是坏事。”

“你只是在努力为自己的默默无闻寻找证据和理由,”达尔说,“但不见得你就喜欢这剧情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