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2/6页)

年纪最小的十八公主,甚至话还都说不利索,穿着小巧精致的裙袄,怕生地埋在奶娘的颈子里。

江宴秋:“……”

着实是精力旺盛、天赋异禀。

其中,最受宠的还是被寄予厚望的太子,以及光彩夺目的凤阳公主。

身为公主,她却破例坐在上首,皇帝的左手边,于太子只隔了一个位子,也是除了皇后之外,唯一能坐在皇帝周围的女性。

今日凤阳倒是没穿着那身特立独行的骑马装,老老实实身着宫裙,额头上画着的花钿灼灼其华、耀眼夺目。面对兄弟、大臣们的敬酒,她时而爽朗一笑,毫不扭捏地将杯中玉液一饮而尽,看着明媚又洒脱。

太子刚过而立,长相十分温文清秀,比起老皇帝更肖似皇后。在朝这么多年,他也拥有了很大一批支持者,太子妃又是朝中重臣之女,来敬酒的大臣也不少。

但江宴秋跟郁慈出现时,还是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虽然他特地嘱咐了引路的小太监,不要大肆宣扬通报来着。

他们二人都是玉树临风、灿若星辰的神仙人物,又自带修真者光芒buff,说实话,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昭武帝头一个站起来,饱含威严的脸上露出笑意:“昆仑仙师为朕祝寿,乃是大大的吉兆!天佑我大宛!”

这话一出,底下妃子大臣瞬间跪了一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昭武帝不在意地让众人平身,挥退了服侍在一旁的小太监,亲自为二人斟酒,这次的话就亲切家常多了:“上次见到昆仑的仙师,还是朕继位那年。当初天下四分五裂,诸王割据,战火频繁。朕临危受命,为了大宛皇室正统,十年征战,才平定内乱,多亏了昆仑真人的助益,朕感激不尽。今日见二位仙师如此年轻有为,风华盖世,不由让朕想起当初的岁月,真是年少弟子须臾老啊。”

身为天子,这份客气还是给足了的,江宴秋也说了些什么“圣上威严不减当年”“日月昌明万寿无疆”之类的吉祥话,说得昭武帝龙颜大悦。

甚至为两人安排的座位,都朝着东面,隐隐与天子同级,可见其重视程度。

两人一坐定,前来敬酒之人瞬间无比热络地围了一圈。

“不愧是仙师老爷,如此年轻有为,好生气派。”

“好锋利的佩剑,看上一眼,在下就觉得双目灼痛,隐有流泪之感。”

“不知仙师们年方几何,可曾婚配?”

……

咳咳咳。

江宴秋瞬间被呛了一口,十分惊悚。

好家伙,果然不管在哪个时代,媒人都是长盛不衰的职业。

竟然还有给他俩介绍对象的。

虽然昆仑不像少林,要求不近女色,但以他们这年纪,这么早追求道侣,也太不清心寡欲了。

兴致勃勃出言询问婚配的是徐尚书的夫人,一位面相和蔼,看着就心广体胖的婶子。

徐尚书闻言,吓得赶紧扯了扯夫人的袖子,使了个眼色。

——这话可不兴说啊。

尚书夫人毫不在意,甩开丈夫的手,翻了个白眼:“咱们昆仑的小仙师这么俊俏风流,多少小女娘爱慕,我帮忙牵牵线怎么了,指不定人家郎才女貌,成就一段佳话呢。”

徐尚书:“……”

行叭。

他被夫人一训便蔫巴巴地缩回了脖子,看来这么多年下来对自己的家庭地位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

江宴秋面对对方殷殷期盼的眼神,以及不远处一些年轻貌美的小女娘含羞带怯的注视,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这……夫人……门里有规定……我暂时还是以学业为主……”

虽然昆仑不管弟子婚配结道侣,但他下山出了趟任务的功夫,竟然还诱拐凡间的小姑娘回去……

会被师兄师姐们戳脊梁骨的……

尚书夫人这才遗憾作罢,又热情地招呼他们吃菜:“虽然是些俗物,但都是咱们大宛有名的菜色,仙师们若是不嫌弃可以尝尝。”

哎嘿。

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应酬这么久,江宴秋对那一叠叠热气腾腾的国宴佳肴早就蠢蠢欲动了。笋干鸭煲、金乳酥、蟹肉面、盘菜鸡枞、鳕鱼狮子头……

就冲着吃席来的(:3_ヽ)_鳕鱼被剁碎揉在肉里,炖得极烂,又吸饱了汤汁,混杂着马蹄莲的口感,清爽可口,一抿即化……

江宴秋感动地微眯起眼。

呜呜,飞这么久来吃席,值了。

见郁慈神情淡淡,不怎么动筷,他凑过去小声道:“小师叔,要不要先吃几口菜垫一垫,不然待会儿敬酒的一多,喝多了胃里不舒服。”

郁慈轻晃着酒杯,闻言,吃了一口江宴秋夹过去的金乳酥。

……就着江宴秋的筷子。

江宴秋:“……”

他怕夹掉了,本意是想让小师叔把碗凑过来来着。

偏偏郁慈本人还毫无所觉,十分文雅地将金乳酥吃完,还点评道:“不错,就是口味有些太甜。”

这时,一道细弱的男声,似乎十分犹豫、十分踌躇。

又十二万分惊喜地插了进来。

“……竟、竟然是你。”

“你还记得我吗?十二年前,我们在花柳街见过的。”

.这声音十分弱气,语序颠三倒四,声线还有几分颤抖。

江宴秋微微一愣,朝他看去。

那是个身形单薄,面色有些苍白的少年,单薄到甚至不太能支撑起那一身皇子服。个子不高,比江宴秋矮了大概半个头,视线像是不习惯与人对视般,总是有些躲闪,苍白细弱的手指紧紧抓着袍角,眼珠子神经质般地颤抖。

十二年前?花柳街?

……他们有见过吗?

见江宴秋神情尴尬,明显是没想起来的样子,对方眼中的光黯淡了一瞬,不过很快,又更加热切——或者说狂热地看向江宴秋:“我、我是父皇的二十一子,我叫周彻,你唤我阿彻即可。”

二十一啊……

确实前头哥哥有点多了,喊人家二十一皇子也怪拗口的。

但叫“阿彻”还是有些那啥了,非亲非故的,唤人家皇子的小名,总觉得怪怪的。

江宴秋客气道:“小殿下,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二十一皇子的眼中瞬间蒙上一层水雾。

“……好吧,周彻。”

对方这才喜笑颜开,亲切地唤道:“宴秋!”

江宴秋:“……”

您还真是自来熟啊。

就在他分不清对方到底是社恐还是社牛之时,一旁,郁慈“砰”地放下酒杯,把他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小师叔?”

郁慈冷冷地扫了过来:“无事。”

周彻带着几分亲热的小心翼翼,讨好地略微蹭了过来:“宴秋,你还记得,玉仙楼……就是当年的怡红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