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3/4页)

贺晓远心中太震撼了,边走边看向陆琛,无法形容这一刻心里的具体感受。

在抵达下一个包厢前,他伸手搭了下陆琛的胳膊,止步。

陆琛偏头看过来,跟着停下,眼神里写着“怎么了”。

贺晓远看过去,脸上复杂的表情暂未收敛,默默抬眸、眸光闪烁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缓缓道:“是我昨天喝醉了,跟你说了什么吗。”

应该是这样?

一定是这样吧?

否则为什么、有什么必要这样“大动干戈”?

或者就是他自己喝醉的时候拜托陆琛的?

贺晓远心里有很多猜测。

但他觉得无论是因为什么,陆琛何必或者干嘛要做这些?

以陆琛的职务和身份,不觉得现在这样,是在浪费时间、没有必要,甚至有点“小提大作”“杀猪用牛刀”?

贺晓远不能理解。

陆琛沉稳答道:“因为你说你不会不懂。你说吃饭应酬是维护合作方关系的一种方式,这些都是你的工作,但你觉得自己做得不好,你很难过沮丧。”

贺晓远静静回视,他已经把这些全忘了,他原来还说过这些吗?

可就算如此,就算是这样……

贺晓远依旧想:何必呢?有什么必要呢?对陆琛来说。

贺晓远望进陆琛眼中,仿佛想要搜寻答案。

而当陆琛说他难过沮丧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贺晓远从男人漆黑的瞳眸里看到了动容。

贺晓远心想:所以陆哥是不想他难过沮丧,才特意教他这些的吗?

不想他难过……

贺晓远一时忘了要开口说点什么,安静中迎着陆琛的眸光,就这样面对面站着。

陆琛这时抬手,在贺晓远胳膊上轻搭了下,形同安抚:“没关系,不用急,慢慢学,什么都是从无到有、从不会到会,总有个过程。”

像水面悬停的落叶随涟漪一圈圈飘荡,贺晓远心中一时触动得无法静止。

他想一个人对另一个得好到什么程度,才会耐心到这种程度,连这样的事都愿意手把手教?

“陆哥……”

贺晓远喉结翻滚,此时根本不知该说什么。

陆琛眸中有温和,搭在年轻男生胳膊上的手很轻的拍了拍,鼓励道:“去吧,把该学的、想知道的都学了,不要浪费这次机会。”

贺晓远在陆琛眼中看见了自己。

“好。”他认真应道。

于是后面贺晓远便跟着餐厅经理熟悉包厢,是整个楼层、从东到西、从小到大的每一间。

熟悉完包厢又把菜单拿过来,了解冷盘热菜、菜品搭配、餐厅特色,乃至饮料酒水。

效率极高的结束后,陆琛再带贺晓远去下一个酒店。

贺晓远不解,车上问:“陆总,你订了多少酒店?”

陆琛:“四星以上,规模中上的特色餐厅,所有。”

语气寻常的就好像在说不多一样。

贺晓远默默倒抽气。

陆琛支着二郎腿沉稳的靠坐汽车后排,转头看向身边:“记住了,只有‘熟’,才能‘巧’,你年轻,经历少,想凡事不露怯,就要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

贺晓远正色点头。

后来整个下午,贺晓远跟着陆琛跑遍了全城。

贺晓远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加上特色餐厅,本市四星以上的大酒店没有非常多,总共就那几十个。

餐厅各有特色,但总体的路数就那些,很容易熟记掌握。

最后,两人去了贺晓远昨晚应酬的那家餐厅。

当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本该是饭点人最多的时候,楼里却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只有他们。

贺晓远以为熟悉完包厢菜品酒单后,像之前的酒店那样,他们差不多就可以走了,然而没有,他们又去到一间面积不小的包厢。

包厢里没有圆桌,只有并排挨着的两把椅子,椅子前摆了张长桌,桌上有茶有点心水果瓜子。

长桌的正前方不远处,厅的另一边有一个贺晓远熟悉的台子。

此时长桌座椅正对台子,贺晓远一下有了某个猜测。

他问陆琛:“这也要看吗?”

陆琛把西服脱了,随意往椅子靠背一搭,不紧不慢的坐下,坐下后扫了贺晓远一眼,偏头示意男生旁边坐,道:“不是不敢看的吗?”

陆琛往椅背轻轻一靠,平视舞台,不紧不慢的样子,道:“餐厅配舞前几年就有了,在这家餐厅算是个特色。”

贺晓远在旁边坐下。

陆琛看看身边的男生,沉稳的说着:“你不好意思看,可能是因为你本来就害羞,不好意思看女孩子,也可能是这方面从前接触的少,做不到沉着面对。”

“没什么,把这些当成艺术的表现形式就好,抱着欣赏的态度看,不管你看到什么。”

又教道:“眼睛,是帮你直观的接受外界的信息,无论你看到什么,只要你不觉得有什么,你看到的,就无法动摇你。”

和昨天应酬时一样,很快,穿着中式舞蹈服饰的年轻女孩们一一登台,开始随音乐的节奏舒展曼妙的身姿。

贺晓远看过去,看了几眼,目光收回来看向身旁。

他看见陆琛四平八稳的目视台上,跟寻常吃饭说话走路一样,无论神情姿态都没有任何特殊的流露,跟在看电影电视剧一样,还伸手从桌上的碟子里摸了颗带壳的花生,手臂搭在座椅扶手上,不紧不慢的边看边剥壳,剥完把花生递过来。

贺晓远伸手接过,听到陆琛平稳的声音:“真觉得看不下去,又在应酬的场合不得不表现得很寻常,可以假装看,但眼睛放空、想别的事,没人知道。”

又道:“任何事都是这样,你有心装,只要不露首尾,就没人摸得清你在想什么。”

贺晓远往台上看去,不知是不是不在应酬、有陆琛陪着的关系,他再不像昨天那样怎么都不好意思去看。

看也就看了,如陆琛所说,欣赏的是艺术的表现形式,没有任何昳丽、犬马声色的色彩。

贺晓远边看边想,单纯看女孩子跳舞其实没什么,说到底,他会抗拒,是因为昨天的场合在他内心里只能有饭菜人酒,不能有别的。

有别的,就好像饭局最后张副总拎出来的那两盒礼一样,都会无形中染上“目的不纯”的色调,令人不得不多想。

贺晓远进而想,就算巴雷真的目的不纯,在当时的场合下,作为餐厅特色的舞蹈表演,他有什么不能、不好意思去看的?

他不好意思、不看,不是反倒说明他心里有点什么不干净的念头吗?

是,他自己清楚他没有。

他只是没见识过这种,纯粹不好意思看。

但别人如果察觉了,会怎么想怎么看他?

会不会反而觉得他就是好这口的?甚至事后投他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