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回

“您来都来了, 不进去不好吧?”

御前总管最知道拿什么话堵人,康平紧绷的脸上陪着笑,“您不去看一眼, 那陛下又得怪奴才怠慢客人。”

秦砚长舒一口气,忍住了白他一眼的冲动, 不过是送个人参,还要亲自去说一声。

恰巧这时从殿内走出了笑意满脸的傅庭安,这人一不和离,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

两人打过招呼了之后,那不知道哪来得意的代中书令拱手道:“您今日可有空?”

虽然嘲讽归嘲讽, 但兄弟有难还得帮一把。

“驸马可有事?”秦砚问道。

“今日城中庙会, 听闻还要放焰火, 熙君想请您同行, 这不碰上了就问问您。”傅庭安随口胡诌。

“一会出宫了应当就没事了,不知到哪去寻她?”秦砚没多想, 虽然那两人逛庙会带上她也怪奇怪的, 但她要是自己的话也不太想去。

“舟桥码头, 熙君在那有个游舫,您知道吧?到那一打听就见到了。”傅庭安笑道。

秦砚默念了一遍那地名, 对上了是哪, 好像在南天街附近,倒是很近。

单纯的前皇后没多想就应了下来,两人道别, 秦砚迈进了广华殿。

炉中青烟袅袅升起, 弥漫牵绕着殿中的一步一息, 钻进鼻息中的香气好似有些不同。

往日广华殿都是燃着更为沉稳地香料, 沈旷并不挑剔, 只要不是偏甜的就好。

今日初春的清甜脆梨制成的香料混着松木交缠而上,让这沉闷的大殿好似有了些生机。

应是掺了兰蕊香。

秦砚前几日来时就闻出有所不同,只是上午朝臣多,香气便会轻一些,今日她才闻出竟是掺了这种香料。

沈旷本就不喜欢甜食,连炉香也不会用兰蕊香,这香是她宫中常用的。

沈旷见她进来,放下奏章走了过来,刚想开口。

“这是太后娘娘给您的。”秦砚话也简短,与沈旷来的方向擦肩而过。

“叮嘱您近日就用了,您一会想着告诉康平一声。”秦砚话中不带什么感情,真就只是传个话。

她只是带物件过来,传个话,可不替他吩咐人。

秦砚直接把野山参放在了沈旷平日放现用物件的地方,康平见着了也就能取了去炖。

下层的格子早就满了,她踮脚将锦盒斜插进格子中,却好似差一点距离,锦盒悬在半空,不上不下。

身后忽然罩过一个黑影,顺着她的手将锦盒推了进去。

秦砚恍然回头,那人的身影已经肆意侵袭着她周遭的气息,眼中无法落空,不自觉地退开一步。

沈旷见那警觉的前皇后,手指攥紧,“今晚有空?”

“一会约了人。”

沈旷心中一顿,约了人,能约谁。

陡然想起傅庭安说的“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心中钟鸣长响,又是想了一遍这长安城内未婚男子。

沈旷看向眼前的姑娘,穿着鹅黄缀以青蓝的衣裙,腰间束着白玉环,写意明媚,即便移开眼神不去看,那身影也留在心中挥之不去。

他道:“方便多加一位吗?”

秦砚想了想,若是沈熙君的话应当不会介意,但她介意。

淡淡道:“不方便。”

沈旷不死心,“可是去庙会?”

傅庭安说那庙会都是男女幽会,更是要交换定情信物,不日就要定亲互换名帖,更没有几日就要过门迎亲,下个月那黄道吉日可多了。

沈旷甚至飞速的想到了秦砚嫁人生子,三年抱俩。

这不行!这绝对不行!

“那地方不适合您。”秦砚撇嘴。

“近来京兆尹提了庙会乱象,不过是去亲眼见见。”沈旷瞥见了桌上的奏章,心想京兆尹倒是上书上的是时候。

但没想秦砚更是皱眉,“那您更别去了。”

“?”沈旷疑惑。

“长安百姓喜闻乐见的事,您算……”秦砚后半句硬生生给噎了回去,“您去就给停了对您声誉不好。”

沈旷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一番,“不会停,但总要有个规制。”

“若是有人能讲述一番百姓喜闻乐见之事,也能够更顺从民意。”

秦砚静静地看着他,心中堵着什么说不出口。

但又好似发现症结的源头,自打和离之后,她每次见他都有些心中不畅快。

即便是他说不图什么,只当是友人。

可他偏偏要用些无法拒绝的理由靠得很近,让人心烦意乱。

沈旷继续说道:”所以,既然都是去……”

“既然都是去庙会,那就您自己去吧。”秦砚立刻接上,转身离开广华殿。

那姑娘转身离去的身影太过□□速,甚至在不能听人一声诡辩。

沈旷愕然,怔在原地半晌。

“陛下,您这一会可要出宫?”康平适时进到了广华殿内,试探地问了一句。

沈旷瞪了他一眼,虽然很想跟着就出宫去那庙会瞧个究竟,但显得他很刻意。

只是康平想起还有件事颇为重要,上前道:“陛下,傅大人出宫前托人给您带句话。”

沈旷还沉浸在如何给自己找个合适的理由,皱眉说道:“讲。”

康平觉得这虽然是转达驸马的意思,但这话说起来也够欠打的,他凑过去小声说道:“说是‘今晚舟桥码头游舫见,爱来不来,不来后悔,只此一次。’”

“?”

但沈旷立刻反应过来,多年对兄弟的了解,傅庭安不会干无意义的事。

傅庭安一定是跟沈熙君一同,叫上他也很合理。

沈熙君再去找秦砚,带上他一起去,那更合理。

就让他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快就惦记上前皇后了。

“备马,出宫。”沈旷立刻道。

康平立刻欣喜应下,出宫的机会不多得,更何况是逛庙会。

只是今日原本穿什么都行的皇帝挑剔起衣物的颜色,嫌那暗色的衣衫过于暗沉。

在那一众暗红暗绿暗蓝暗青暗紫中,好不容易挑出一件月白色常服。

他记得是秦砚从内侍监特意挑的料子,说偶尔换换颜色,浅色也好看。

“哪件好看?”他问。

康平当然都说好,沈旷自己也挑不出什么,但想起秦砚衣裙上那抹蓝色,还是挑了那件月白的。

沈旷换好后,淡淡道:“让内侍监照着这个料子在做几件来。”

既然是喜欢浅色,那以后就浅色好了。

刚出宫门,沈旷忽然想起来件事,立刻驻马,吩咐康平:

“去问问京兆尹,今夜的烟花能不能给朕放个最大的。”

秦砚来到长安之后,也就逛了两次庙会。

一次在出嫁前,送嫁的将军们一直吵吵着小姑娘家家的,没出嫁之前这长安说道可多了,别去别去。

但敌不过她软磨硬泡,带着帏帽去凑凑热闹。

只可惜那次将军们都是会打仗的,但这次来没带领航军师,迷路了半天那庙会都要散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