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糖渍(第4/5页)

“怎料......他竟还是......”

蔡婶两眉一横,呵道:“我知道,我听得可清楚了呢!”

“这小子,看不出来啊!”

“蔡婶儿,我既然有了身孕,怕是不能陪您的儿子了。”

苏念栀将头埋得更深了些,泪水沾湿了蔡婶儿的衣襟。

却见蔡婶闻声一顿,旋即笑声更甚。

“你别怕,我正愁找不着有孕的女子呢,你既然有了身孕,便说明你那夫君和你相合至深,这才能使你有了身子。”

“想必你这阴阳血是最为有效的!”

苏念栀两目一阖,暗道:“失策了......”

“蔡婶,你有所不知,遇上此事,我已无心再留于这世间,这孩子我也不想要了,若能一死,也算是解脱,但......”

“我也有意帮蔡婶您召回儿子的魂魄,只是您将我这样捆着,委实不太舒服,尤其是那扎进我小臂的银针更是难受得紧。”

苏念栀不指望蔡婶能够打开锁链,只愿蔡婶儿能够将那银针解开便是。

蔡婶顿凝片刻后,觉着苏念栀说的也算有理。

何况,她要的是活着的苏念栀。

思及此,蔡婶抬手将扎进苏念栀小臂的银针一一取出。

又从身后的木匣中取出了一张灰皮,她将那张灰皮铺在了苏念栀的脸上,霎时,苏念栀额前鸢尾花的印记被覆盖,此时她的面容亦是与其躲在角落里的女子无异。

她们都有了同一张脸。

蔡婶给苏念栀覆好脸皮后,又再次从木匣子里取出了一只绿药,将那草药围着苏念栀绕了一圈。

苏念栀顺时被那草药之味所围裹。

她眉头一皱,蔡婶实在是太谨慎了。

她如今被换上了另一张面皮,且这面皮......根本无法揭下来。身上又蒙了草药之味,即便谢妄清愿意来救她,怕是也难以将她从一堆人中认出。

下一刻,蔡婶解开了苏念栀身上的枷锁,转而带着她,将她轻轻丢进了角落中。

这样一来,谁也无法辨识出她了。

“老蔡,快出来,那外边儿闹起来了!”

蔡婶才将将把苏念栀这厢处理完毕,便见秦伯苟着身子从地牢的长梯而入,拽着蔡婶便往外走。

临走时,还不忘瞪了一眼苏念栀。

蔡婶一走,地牢中复归平静,而那石台之上的木棺被明火围绕,此时更显诡异。

在苏念栀身侧的众多女子皆默然无声,唯有清泪滚落。

她便是想要开口发问,也不知该如何启唇。

恰逢其时,她忽觉肩头被人一敲。

她怔愣着转身,只见与她一样蒙了一层面皮的女子蹲步来到她身后。

“苏念栀。”

苏念栀眉梢一动,她怎知自己的名字?

却见那女子两眉一拧,低声道:“是我,茯苓。”

苏念栀一时愣神,她尚且未有辨别出究竟是扶翎还是茯苓。

只见茯苓再次拍了拍苏念栀的肩头:“欸,你这脸皮都展开了,是打了羊胎素吗?”

她忽而又抬手,佯做噤声之状:“欸,这是可以说的吗?”

苏念栀依照记忆,不自觉便应声:“嗯......怎么不可以呢?”

“嗯?”

“是茯苓?”

苏念栀反应过来后,疑声发问:“你怎会在此?”

茯苓盘腿而坐在苏念栀身侧,在她耳畔低声道:“这家客栈不是夫妻才能入住吗?我所侍奉的那位郡主扮作了男子,我则扮作她的妻,现今自然

被抓了进来。”

“我告诉你噢,这个蔡婶的儿子几年前战死于沙场,那时还不及弱冠之年,蔡婶悲痛欲绝,将那遗骨捡拾回来后,便放在了那具棺材内。”

“不知她从何处听说的,只要集齐三十名妇人之血便可将其亡去的儿子之魂招引回乡,随即便可复活。”

“而你,多半是要......”

“怎样?”

苏念栀早已察觉蔡婶对她和对其他被绑来的女子不一样,唯独她是被捆缚在那木架之上。

她隐隐察觉到不对劲儿。

而下一刻,茯苓之言,却在她心口浇覆冰水。

“你......估计要被蔡婶放进木棺里,以你为主体,存放我们的血,最后来招魂。”

苏念栀搭在裙摆上的指尖一紧。

“进......棺材?”

*

招福客栈

本就微明的烛光被寒风盖灭,随着寒风一道窜入客栈内的还有一道血腥之气。

腥气在四周蔓延,血珠早已将客栈内摆放的木桌长椅所浸染。

几名壮汉躲在圆柱之后,怔怔然不敢跨出一步。

他们怒目圆视,瞪着那站在客栈门前的少年。

此时客栈已被他转手而阖,唯有从窗透进的月光才洒落些许光照。

那白袍少年立于正中,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中的长剑,剑刃上泛带鲜血,血珠顺着剑刃滴落,最后滑至其墨靴前。

而在他跟前,已经堆了几名壮汉的尸|体。

谢妄清深吸一口气,贪婪地享受着血之腥气带来的愉悦。

他转了转手腕,长剑倒泛出寒光。

谢妄清笑而抬眸,面上清俊如常,让人瞧不出异色。

他缓缓走到那圆柱之前,在众人身前站定。

众人早就见识了谢妄清方才是如何沙人的,此时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都是秦伯花钱雇来的,倒也犯不着为了钱将命都给丢了。

“大......大侠,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您,您就放过我们吧!”

为首的一名黑衣壮汉跪地而呼。

却见谢妄清眉眼蕴笑,朝着那壮汉开口。

“苏念栀呢?”

那壮汉两肩抖颤不止,从那少年进门伊始,便一直在问苏念栀的下落。

起先拦在他跟前的那些个壮汉,原以为谢妄清是个好对付的,遂并未应答,反倒是上前与其厮打。

然而不过片刻,便统统人头落地,而最要命的是,那少年并非是一击毙命,而是像在玩|弄猎物一般,将他们的命耗至最后一刻。

到了现在,他还是在问苏念栀,他们不过是收钱办事,哪里知道什么苏念栀。

“大哥,我是真不知晓苏念......”

那壮汉话音未落,一颗人头咕噜滚地。

而壮汉身后的众人见状皆是一惊,忙向后一倒。

唯见白袍少年笑着转身,白衣未沾半点儿血。

他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漾开清波。

明音清润,若清泉缓流。

“你们有谁知道苏念栀的下落?”

众人哪里知晓秦伯将人带向何处,只能摇头以示不知。

“不知道啊......”

谢妄清尾音拉得极长。

“既然都不知道,那留着也无用,不过是群废物对吗?”

“对吗?”

他看向众人,唇边漾开浅笑。

众人尚且未有回神,便见寒影一起,长剑顺势而发。

一行壮汉被逼急,想着赌一把,所以拿起身侧的长棍便挥向谢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