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捉刀人(第2/2页)

她一顿,正要再说,小手先被人轻轻裹住。

魏玘低声道:“我知晓。”

“你今日见闻定有许多,三言两语说不尽然。待到回府,再容我听个够。”

他说得沉着,有理有据,不露丝毫破绽,实则怕隔墙有耳,担心阿萝不谙世事、多说多错。

这般心绪,阿萝自然不知。但凭着难言的默契,她隐约发觉他顾虑,遂依言掐了话头,与他另道:“子玉,你不进去吗?”

魏玘暂且不答,神色未改,瞥见曹忠列于殿前、全然没有引路的意思。

他这才嗯了一声,道:“未经传召,我不能进去。”

“我懂了。”阿萝恍然。她想,越宫重视规矩,应与造访、做客同理,未经允许不得入宅。

正说话间,有女官趋步而来、向二人落礼——

“参见殿下。见过小娘子。”

二人循声回首。辨出来人面庞,魏玘眉关一蹙,眸里漫开哂笑。

只听女官道:“昭仪思念殿下,特请殿下留步,携小娘子往含芝殿一叙。倘若殿下此刻无暇,便请小娘子一人先行。”

话已至此,阿萝知是郑昭仪要见她,不禁转眸,与魏玘对上。

二人的眸光交汇如流,虽是一者沉黑、另一者清亮,仍可见心照不宣、万分契合的笃定。

魏玘着力,轻捏阿萝的手掌,道:“怕吗?”

“不怕。”阿萝摇头,“你与我说过,这世上没人会不喜欢我。”

她顿了顿,唇儿咬了又松,弯出一抹腼腆的笑:“我想,我应当好好相信你的话。”

魏玘注视她,眸里有光,融融地烧着。

他也笑,忍下吻她的心念,道:“去吧。待我见完陛下,就来寻你。”

……

阿萝跟随女官,穿行宫道,抵达含芝殿外。

她还记得,方才在越帝面前,自己行事不周、失了礼数。尽管越帝不曾怪罪于她,可他到底是魏玘的父亲,她想获得他的认可。

至于郑昭仪,她也抱有类似的想法。

在她看来,郑昭仪待魏玘并不算好,虽然救过他性命,但更罔顾血脉、利用于他。

她并不喜欢郑昭仪,却也会尽量与对方温和沟通——既是因心肠仁善、天性使然,又是因血缘难断、不必闹得太难堪。

是以全程,阿萝都举止端方、谨遵礼节,随女官细步行路。

甚至,在进殿前,她还暂停步伐,整理衣装,不慎将玉牌牵拽在地。拾起玉牌时,篆刻小字映入眼帘。她默默读过,便悉心擦拭,重新悬挂腰间、藏入衣内。

一切准备就绪。阿萝走入含芝殿。

殿上,郑昭仪衣着雍容,端坐主位,怀里抱着猫儿,细指陷入皮毛、徐徐抚弄。两旁有宫婢执扇,一下下地鼓起微风。

阿萝弯膝行礼,软声道:“郑昭仪金安。”

郑昭仪不答,头也未抬,独独掀起眼帘,睨了阿萝一眼。

——轻飘飘的,比针尖刺人。

阿萝抿唇,因着郑昭仪不说免礼,两膝依然微曲,酸麻已逐渐攀上小腿。

对她如此模样,郑昭仪视若无睹,只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萝勉力维持原状,道:“回昭仪,我叫蒙萝。”

“噢。”妇人莞尔,貌若恍然,“原来是巫族蒙寨的小娘子。”

她话音一曳,含笑续道:“我想你得二郎青眼,合该知书达理、出身名门。哪里料到,你竟是个平平无奇的乡野丫头。”

“到底是二郎年少,视情字如儿戏,与你玩闹罢了。”

话语入耳,阿萝眉尖一拢,没有立刻回答。

郑昭仪勾起唇角,施施然瞧着阿萝,觉其身份低微、没见过什么世面,自是承不得言语尖酸刁难、地位悬殊之差。

她眯目,打量纤弱的少女,正要寻个由头、接着再罚人跪上一阵。

岂料阿萝双膝一直,竟脱除礼节、立起身来。

“您为何要这样说话?”她道。

郑昭仪滞住,不料阿萝如此大胆,一时瞠目结舌:“你、你说什么?”

阿萝抬眸,直视殿上人,乌亮的眼仁漾着倔强的韧劲。

她又道:“您这样说话,真不招人喜欢。您出自淮南郑氏,应是高门贵女,怎还要我一平平无奇的乡野丫头来教呢?”

作者有话说:

太困了宝宝们,昨天的评论还没来得及回,但大家猜得基本都挺对的,等我明早起来发红包!(好的,现在我一边上班一边补作话了)为什么没有人猜青年是谁!!猜出有红包!!(我在搞什么有奖竞猜吗

[1]阿雅,是巫语里“女族长”的意思。(没有考据,我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