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3页)

追根究底,她是襄王一脉,是佞臣后,与陛下之间注定是有越不过去的鸿沟。这么多年来,她理解扶桑的心情,也不会去碰底线。在外人看来,她二人虽为母女,却是互相防备,乃至算计。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她待扶桑真心,知晓扶桑不易,努力解决难事,为的就是两人之间和平共处。好比今日的事情,她明知自己被扶桑算计,做冤大头,被扶良再度记恨,可她并不在意。

只要扶桑能达成心愿即可。

做这些,她更没有想过回报。

扶桑却要立她为太女,又花时间陪她,总觉得背后还有阴谋。这是扶桑不信她的表现。

南阳心慌坐不住,站起身就想走动一番,扶桑却拉住她的手:“要出宫走走吗?”

南阳不为所动。

扶桑又劝道:“春日的夜市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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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有些日子没有出宫了,天色已黑,一行人简衣出行,过了上东门,直入御街。

到了御街,就见到成排的灯笼,猩红的灯光照亮了御街口。御街恢宏,人流不断,锦衣华服者居多,香灯马车数不胜数。

比起白日里,甚至更添了几分热闹。川流不息的人群,使人心情雀跃。

南阳下马车,红昭扶住她,待落地后,出于习惯,转身去接扶桑。

扶桑握住她的手,接着力量走下来,灯火就在她们的上空,恰好将二人笼罩其中。

扶桑牵住她的手,慢慢地走动,夜色寒凉,南阳的手微微发凉,她紧紧握着,没有松开。

大魏风俗开放,她们又是母女,就算牵着也不会有人指责不是。

南阳心依旧是乱的,扶桑越温柔越在意,她就越害怕,恨不得扶桑不理她。若是不理,她又开始慌了。

心乱如麻。

扶桑看了眼她的眉眼,在一摊前停住,选了一块桃花神的面具送她:“戴上,遮住你不高兴的小脸。”

“不要这个,我要那个。”南阳的手指着黑白无常凶神恶煞的面具。

扶桑看得心口一跳,拉着小东西慌忙走了,“小祖宗,朕害怕。”

南阳忽而笑了,凑至她面前:“阿娘当真害怕?”

“害怕、害怕。”扶桑低笑,握着南阳的手却紧了紧,脚步慢慢地停了下来,方便南阳玩耍。

不知为何,今日的人着实多,摩肩擦踵,若非牵着手,只怕两人早就被冲散了。

走须臾,侍卫上前提醒:“陛下、殿下,臣见到了晋王的随从,晋王也在附近。”

扶桑顺着他的视线去看,果在酒肆门口见到晋王府标志的车马,这位晋王爱招摇。

比起老晋王图谋不轨,扶昭纨绔了些,并不算大过错。

她看了眼车马后就移开视线,并没有上前,南阳却朝二楼看了一眼,灯火下的窗台处站了一人。

杏色澜袍,长发高束,骚气又不安分的卫照。

她止步,拽着扶桑的手,“阿娘,我见到了少傅。他与晋王同时在此地,您就不怀疑吗?”

“卫照?”扶桑抬首去看,窗口早就没人了。

街上人声鼎沸,稍纵即逝,压根就找不到人。

“不如我们进去?”南阳怀疑,卫照与一藩王同时出现,必然有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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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酒肆内的卫照关上窗户,扶昭抿唇微笑,“你看到什么了吗?”

“我只看到了与往日一般的南阳,明媚、朝气蓬勃。”卫照脸色微白,病弱之气,丝毫未散。

屋内光线明亮,照得扶昭面色发白,“看来卫少傅喜欢她了?”

“晋王得王位,也有她的帮助。你为何就这么敌视她呢?”卫照握拳低咳,小晋王看似年岁小,心思不浅,比起南阳,只怕更深。

二人年岁相仿,南阳武功高、性子坦率,性子讨喜。

扶昭恰恰相反,身上凝着一股阴郁,似从地狱归来。

天差地别的性子,或许与南阳时间相处久了,卫照不由偏向她。勋贵儿女心思多正常,却不该随意算计。

扶昭今日见她,是想拉着她一道算计南阳。

扶昭轻笑,眸色晦深莫测,“因为她、混淆皇室血脉。”

“她是过继女,不算混淆。”卫照未经思考就帮着南阳解释,过继之际,南阳不过周岁,不能算是她的错。

扶昭摇首,面上闪着得意,“她并非是扶良骨血,是盛婉林与旁人私.通生下的野种罢了。”

“放肆!”卫照拍案怒喝,面上涌现怒气,“作为藩王,岂可诬陷公主。盛世子妃干净无暇,死后还要遭你诬陷,岂有此理。你若不改、我便上报陛下。”

相比卫照的滔天怒气,扶昭笑容深深,阴狠刻入眉眼,“我不仅知晓她是私生子,更知晓她的生父是谁。卫照,我若没有证据,岂会找你说这些话。南阳并非公主,压根就不配站在陛下身边。”

“你既然说了,那便拿出证据。”卫照猛地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扶昭不算荒唐之人。

为防隔墙有耳,扶昭走近一步,压低声音说道:“盛裴两家曾有婚约,裴琅与盛婉林青梅竹马,若无扶良插.入,二人必会是一对恩爱夫妻。两年前裴琅做皇夫无望,远走边境。若是不信,你可传信询问,他对南阳亦有几分情意。不过裴琅此人看似铮铮铁骨,可到底是个懦弱之人,毫无用处。还有,南阳是早产儿,其实是足月而生。你若不信,可以找当年给盛婉林诊脉的大夫。”

卫照沉默了。

扶昭继续说道:“若无切实的证据,我怎么会在少傅面前胡言乱语。若我没有猜错,陛下不日要立太女,涉及皇室血脉,少傅自己想想即可。”

言罢,扶昭起来离开。

出了酒肆,喧嚣扑面而来,扶昭弃马车选择走路,缓缓走着,终是见到了那对母女。

南阳站在货郎面前,挑挑选选,扶桑则站在她身后,面露无奈,悄悄提醒:“你想要买什么?”

南阳颇为吝啬,扶桑每逢生辰,她都会出宫选些小玩意,也不见她大方一回。不知怎地,扶桑想起上辈子的南阳,行事规矩,在她生辰前几日就会早早地将贺礼送来,孝顺极了。

再看埋头选小玩意的南阳,她扶额低叹,如何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教出这么吝啬的公主。

大魏公主吝啬成这般模样,只怕史书都会记上一笔。

南阳好像没有听到扶桑的催促,耐心地在找来找去,就连货郎都有些不耐烦,若非对方衣裳华丽,他势必要赶人了。

最后选了一支木簪,货郎要见她年岁不大,又是富家子弟,开口就要十五文钱。

南阳怒瞪:“五文钱,买不买?”

“旁人说价对半说已是了不得,您这倒好,一半的钱都不给我。您穿得这么好看,还会在意小的这几文钱吗?”货郎一面惊讶,一面看向南阳身后的扶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