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悠悠夏日长

小莺儿眯着眼睛看着我俩,好像还没睡醒似的,眼里还带着几分惺忪,也正因为如此,那双眼睛似醒似睡,像是毫不知情,又像是早就看透了一切。

阿恒像个炮仗一样,蹭地就跳出去几步远。

我赶紧检查了下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又做贼心虚地扯了扯衣裳,清清嗓子道:“我……我身上痒痒。”

阿恒立即道:“我帮他挠挠。”

小丫头眯着眼睛,不说话也不动,生生把我看出了一身冷汗来。

半晌后,小丫头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指了指灶台上盖着的一只碗,“早上的时候刘二婶给了块豆腐,二狗子加了点白菜给烩了,你们别忘了吃。”

“……哦。”

小莺儿半闭着眸子又原地愣了会儿,打着哈欠转身慢悠悠走了。

我和阿恒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阿恒手忙脚乱地把门掩上,一点也不复刚才耍流氓的气势,小声问我:“你说她看到了吗?”

我摇摇头,“不清楚。”

“吓死我了,”阿恒拍着胸脯长舒了一口气,“差点吓尿了。”

我噗嗤笑出声:“就这点出息?”

“箭都出弦了又被生生憋回去,这谁受得了?”阿恒提起裤子往里瞅了瞅,“没吓出什么毛病吧?”

“怎么就出弦了……还有你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啊?”

“从昨天你亲我的时候开始吧,我都坚挺了一路了。”阿恒还颇为自豪地挺直了身子,“还好我耐性好,没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我都被他给气笑了,“那在你看来,什么才叫出格的事?”

阿恒突然眯眼笑了,意味深长地把我上下看了一遍,末了还意犹未尽地咂么咂么嘴,“你知道的。”

我抄起一根木柴一指门口,“滚!”

阿恒仰天无声大笑了几声才推门出去,我这才得以把柴火点燃了塞进灶膛里,对着扑朔跳动的火光出神。

我自然知道阿恒说的是什么,男女情色那点事,几根手指头就掰扯得过来,即便我没亲身上阵过,孙寡妇门前出来进去的也见过不少了,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人分男女,兽有雌雄,他们交合是天经地义的,天理伦常如此,不用人教也知道该怎么做。可我跟阿恒到底是不一样,且不说我们这样颠倒纲常以后会不会有什么恶果,单就下一步该怎么进行下去就已经难住我了。

我很早就知道阿恒对我有兴趣,初出茅庐的小伙子,血气方刚很正常,真给憋出什么病来我还当真担待不起。其实被逼的狠了我有时也会有反应,可这种反应到底该怎么付诸行动我却是一窍不通。

很久以前我生活的那个地方倒也民风开放,青楼倌馆都有,但我当时毕竟还小,对那些地方没有兴趣,也还没来得及生出兴趣,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在这么个偏僻的小地方,窑子都是那副进去了就出不来的样子,还没起反应就已经被吓得没反应了,就更别指望从她们身上学到点什么了。

所以说,这个事还难的,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恐怕是得躬行。

可这样会不会又显得我太迫不及待了?

我单手托腮叹了口气,纠结……

院子里响起打水的声音,不一会儿就看见阿恒提着个桶往后院去了。

看把孩子可怜的。

到了下午几个孩子还是没有要醒的意思,我只好把他们挨个都摇起来,这会儿睡足了,天黑了再折腾,日夜颠倒,没完没了了。

几个孩子半耷拉着眼皮,三张脸摆在我面前,一人脸上写着一个字——衰、蔫、瘫。

为了让孩子们打起精神来,我拿出半小袋谷子,让孩子们去村头找王四换个西瓜。

孩子们顿时来了兴致,抄起布袋结伴出去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窗外日光热烈,蝉鸣阵阵, 我靠着床头闭目养神,刚有了点睡意就有人进来了。

“外头了可真热,”阿恒一屁股坐在我身旁,拿块湿帕子蒙头一盖,声音闷闷的,“前几天那雨下的,我还以为你们这儿没夏天呢。”

后院的鸭棚成功熬过了一整个雨季,却在天晴之后塌了。为了让小汤它们免受太阳毒晒之苦,阿恒大侠决定舍生取义,自己顶着大太阳去修鸭棚。

“雨季之后是得热上一阵子,有一个月左右吧。”我睁睁眼,“鸭棚修好了?”

“修好了,蹭的我一身鸭子味,刚又去洗了个澡。”阿恒凑近过来,“你闻闻我身上还有味吗?”

我偏头在人袖口上嗅了嗅,皂角清香淡淡,不由笑了,“没味了。”

“你困了?昨晚在山上是不是没睡好?”阿恒板着肩膀把我往下放了放,臂膀有力,身上还带着点井水的清凉。

我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昨晚又是坠崖,又是袒露心事,胡思乱想了半夜才睡着,大清早地又爬起来下山,这会儿确实有些累了。

“躺下睡一会儿呗。”

“不睡了,我等着晚上一起睡个囫囵的。”我伸个懒腰,“一会儿我还得吃西瓜呢。”

“西瓜?”炎炎夏日,汁甜肉脆的西瓜最是解渴,我看着阿恒喉结翻滚咽了口唾沫,眼睛都亮了,“哪来的西瓜?”

“我换的。”

“拿什么换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冲人笑了笑,耐心给他讲解,“乡野人家手里没几个铜板,以物易物是常态,最常用的也是最被容易被接受的,就是粮食。这都是走街串巷的小贩间约定俗成的规矩,几两粮食换几斤瓜果梨桃都有定数,新下来的粮食跟陈芝麻烂谷子也不是一个价。”

阿恒问:“那你拿什么换的?”

“我用的谷子啊。”

“你哪来的谷子?”

我笑道:“我是外来的,自然分不到这里的地,但每年收了谷子大家都会拉到柳铺集那里的高地上统一晾晒、打场。我去帮忙,他们最后就不会收得太干净,留下的我带回来洗净晾干,也能吃小半年。”

阿恒也笑了,“你倒是会捡漏。”

我扬了扬下巴,“主要还是我讨人喜欢。”

阿恒慢慢俯身下来,一本正经地打量了我半晌,最后点点头道:“是讨人喜欢。”

“你这个角度,也就能看见我一个鼻子。”

“当然不是,”阿恒再下来几分,把两人间的距离又拉进了几分,“我现在亲你一下,你别躲。”

我都能感觉到阿恒的呼吸从我脸上扫过,有点麻又有点痒,没忍住笑了,“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到底是躲还是不躲?”

阿恒没再给我躲的机会,将那一点缝隙填补好,严丝合缝,融为一体。

阿恒这次倒不像之前那么急不可耐,先是轻轻舔舐,再是轻撬开齿关,勾连唇舌,小心翼翼,像在对待一件珍品。